南星很快将瑞王府送来的画拿了过来。
看见她单只拿这么一幅画,江揽月又有些不自在了——怎么单只拿这画?
她偷偷看了眼南星,见其脸上神色自然,又看杜若跟小蝶,面上也只有好奇,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是了,定是那会儿她只问了这幅画,所以南星才理所应当的觉得她要看的只是这画而已。
很快,江揽月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一幅画而心绪起起伏伏,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也只是因为蒋不悔提了那么一句,而对瑞王选的这幅画有些好奇罢了。人家没有多想,反而她自己不自在些什么?
这么一想,她坦然起来。
她从南星手上,将东西接过。
画的外头用一个淡黄色做成的绸缎袋子装着,她将画从绸缎袋中拿出来,又将上头绑着的带子解开,递给南星。
随后,终于展开那画。
杜若跟小蝶连忙过来,站在她的身后。
四双眼睛一同看向那画,随后三双眼睛都充满了疑惑……
这画的内容……有点儿独特呀?
本来以为,姑娘的生辰,瑞王送来的画,应当画的是些跟贺寿有关的东西。
再不济,也应当是些花草风景。
但……老马生小马?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虽然这画跟‘生’有些关系,勉强符合今日的主题,但是不是也太简单粗暴了?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南星细心,见连忙在那画上寻找落款。
却见原来此画竟是前朝名家张洞之的画。
南星眼睛一亮:“这不是咱们姑娘最喜欢的那个画家吗?难得王爷连这个也打听到了,专门寻了他的画来送给姑娘。”
杜若被这一提醒,也连忙看了看,果然是张洞之。
但看清了是谁的画,她反而越奇怪了:
“张大家最擅长山水画,流传下来的也都是这一类的画作,倒不曾听说他还画过这种动物的……王爷该不会被骗了吧?”
小蝶却道:“这画我认得,王爷得了之后,便一直挂在书房里。若是假的,王爷怎么能不知道?”
三人叽叽喳喳的,唯独江揽月没有说话,直听杜若怀疑瑞王是不是被人坑了,方才笑着摇摇头:
“张大家擅长的是山水画,亦是以山水画而闻名。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早期其实更爱画这些生动的东西。
如眼前这一幅,虽然不如他其他的画作那般出彩,但也很是灵动,且看这落笔布局,的确是张大家的手笔。”
这【马驹初生图】,乍一看下来,的确没有他的山水画那样出彩,但难得的是这里头透着的生机跟希望。
传闻,张洞之才华横溢,可惜一生命运多舛。
年幼时母亲意外去世,只靠父亲一人拉扯着长大。
知道他喜欢画画,即便生活清苦,还是想办法帮他请名师教导。
在他不得志的时候,也一直鼓励着他,劝他不要轻言放弃。
张洞之直到中年才成名,在此之前,一直是父亲鼓励着他。
可在他好不容易成了一代名画家,开始有人捧着金银珠宝上门只求一画的的时候,在张洞之觉得终于能让父亲享福的时候,父亲亦生了重病,很快离开了人世。
父亲离世后,张洞之只觉得茫茫人世间,自己居然孑然一身,再无归处,不由伤怀不已。
友人见之担心,便邀请他来自家小住,以慰他孤独的内心。
张洞之不忍拂其好意,欣然而至。到的那一日,他恰好目睹了友人家中马匹诞下小马驹的温馨场景。
这一幕令他深受触动,使他深刻领悟到,人生就是如此,即便不断的有人在告别,但也充满了新的希望。
所以,当下便挥笔而画,留下了这一幅【马驹初生图】。
江揽月伸手从画上抚过,最后停留在那依偎在母马身边的小马驹上,手指在上头摩挲着,心头的某处亦受到了触动。
方才小蝶说,这画原先是挂在谢司珩的书房。
既然小蝶等人都能看到,定是挂在显眼处,显然十分珍爱。
仔细想来,瑞王‘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伤感,倒是同张洞之的一样。他想必是借这幅画,来缅怀先皇后。
而如今送给她,是不是恭贺她,如这小马驹一样获得新生?
她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笑意,喃喃道:“瑞王……有心了。”
她的确不曾想到,能从除了自己家人以外的男人中,收到这样的祝贺。
瑞王,果真不负她之前对他的映像。
风光霁月,仁厚良善,是真正的君子。
想到这里,她有些坐不住了。
正是这样的好人不能长命,才让那个暴戾的太子登上了大宝。
虽然前世她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成了皇帝的太子有没有祸祸大宣。
但是仔细想想,他那种为了一次实验,能不在乎手下那么多将士生命的人,当了皇帝之后他的子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江揽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能将谢司珩治好,让他去同太子抗衡,或许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