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被派到这个差事,原本心里就暗暗叫苦。
只是想着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只要客客气气的,夫人想必不会为难自己。
这才硬着头皮说完,谁知便被这突然传来的厉喝给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却见她们这位夫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嬷嬷。
虽然同是嬷嬷,但观她气度不凡,身上竟有一股隐隐的威严。
她目光下移,看见她身上穿着的衣服。
——秦嬷嬷是侯府的嬷嬷,从前也是见过世面的,认出这是宫中的装束,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南星适时的往前一步,笑眯眯的给她介绍:
“秦嬷嬷,咱们夫人如今给太后看病,需每日往返宫中,甚是辛苦。
圣上担心夫人歇息不好,误了太后的病情,特意派范嬷嬷来照看夫人起居,以免有那不长眼的,耽误了夫人的休息。”
没有明说,但跟指着鼻子骂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秦嬷嬷:“……”
偷偷看了一眼江揽月,见她虽然笑着,但面上的笑分明未达眼底,且还任由南星说完这些话,也没有阻止,心里便有了数。
这是找到了靠山,连一点儿面子情也不愿意做了。
她跟赵嬷嬷可不一样,她从前便觉得夫人不像面上那样简单。
如今侯府爵位没了,陆老夫人的诰命也一并没了,但江揽月却得了圣上的青睐,成了县主,如今还在给太后治病……
傻子才得罪她呢!
因而知道江揽月打定了主意不去,也一句多的话都不打算说——反正陆老夫人要她传的话,已经传到了。
她讪讪一笑,忙向面前的人行了个礼:“是,夫人,老奴这便去给老夫人回话。”
说罢,便要走。
谁知又被叫住。
她面色一僵,回头一看,果然是宫中来的那个范嬷嬷。
同样是嬷嬷,人家却不知道高她多少等。
秦嬷嬷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赔着笑脸道:“范嬷嬷还有何吩咐?”
范嬷嬷皮笑肉不笑,‘好心提醒’她:
“不过是我多嘴一句,如今你们孟府已经没了爵位,你们家老太太也不是什么诰命了,再叫老夫人……可是有点儿不合规矩了。”
秦嬷嬷额头上冷汗连连,知道人家这是奚落,还得千恩万谢。
这回,她也不敢先走了,直到看见江揽月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前院,这才敢挪动,飞快的跑去寿安堂,给陆老夫人报信儿去了。
她将方才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一遍,气得陆老夫人……不,现在应该叫陆老太太了。
气得她差点儿又厥过去一次!
她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都说娶个不贤的女人毁三代。
咱们家娶了一个这样的毒妇,难怪要被夺爵啊!”
听说江揽月这样硬气,而自己如今却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卿清的心里越发难受。只是苦于自己没有办法,她只能给陆老太太拱火:
“才封县主,便这样不将您放在眼里。老夫人,要是这次便这么算了,日后她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
她们这边犹在愤恨,原本指望着给江揽月解围而博得好感的孟淮景却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也没有想到,圣上居然对江揽,月这样看重!
那位范嬷嬷他也知道,那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圣上对先皇后情深义重,她去世后,她身边的人,有些去了瑞王府,照顾瑞王。
有些则留在了先皇后生前居住的宫里,打理宫殿,便像先皇后未去世那般。
若是他早知道,圣上居然派了范嬷嬷在江揽月身边,说什么,他方才也不能让自己母亲去找江揽月的茬儿了!
但见这二人已经吃了一吃亏,却还不肯停歇的模样,他冷声道:
“消停些吧!圣上派人来,便是猜到你们会为难她!你们如今还要去,岂不是在跟圣上作对?
若是那范嬷嬷在圣上面前说些什么,圣上以为咱们对他夺爵的旨意不满,到时恐怕就不是夺爵这样简单了!”
此话一出,陆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联想到方才那范嬷嬷的话,可不就是说自己是不是对圣上不满?
天地良心,就算是不满,她也不敢说出来啊……
她心中后悔,但事情已成,想来想去,只能将事情怪在卿清身上。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骂道:“没听见么?以后要叫老太太了!才说,你还不改口,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刚才若不是她撺掇,让她一时生气上头,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撞到那范嬷嬷的面上去!
卿清不服气,但一抬眼,便被她眼里的怨毒吓到了,一时竟不敢接话,躲到了孟淮景的身后去。
面对她的示弱,孟淮景却想起她方才说起江揽月时恶狠狠的模样,一时心中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生出怜惜之情,而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抗拒。
但他还是爱卿清的,因而这样矛盾的情绪,让他自己也有些害怕,只能找借口躲了出去,好不让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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