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晚间。
江揽月为永乐长公主做完治疗,便回了暂住之处,略看了会儿书,便歇了下去。
谁知才睡到半夜,便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哭声哀怨悲切,缠绕不去,直叫人心里发毛。
江揽月猛然惊醒,哭声却未绝,她侧耳细听,发现那哭声由远及近……像是冲着这边来了!
她连忙起身,外头守夜的南星在此时推门而入,她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星摇摇头:“听这哭声,恐怕事情不小。”
长公主府规矩森严,若无大事,断不可能有人敢在半夜这样哭泣。
江揽月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趿着鞋子下了床。
南星赶紧上前为她穿衣。
才披上外裳,外头响起砰砰的敲门声,同时沁香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江夫人!江夫人,救命啊!”
“快去开门!”
江揽月一把夺过南星手中的系扣,一边自己动手系上,一边往外走。
待她出门,院门也刚打开,沁香姑姑扑进来,待看到她的那一刻,竟是双腿一软。
“江夫人,救命啊!长公主她出事了!”
果然是长公主出事了!
心里的预感成了真,江揽月反而镇定下来。
眼看外头,沁香带着轿辇来的,直接便坐了上去。
抬轿辇的仆人显然也早就受到了交代,她一坐上去,便赶紧抬着往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冷风一吹,江揽月的脑子越发清醒起来,看着被南星跟杜若一左一右扶着跟着往前走的沁香姑姑,开口问道:
“沁香姑姑,到底怎么回事?”
永乐长公主的病症虽然严重,然而经过她这几日的治疗,已经稳定下来。
只再需要几日,便能痊愈。
怎么今日又突然……
想是被江揽月镇定的模样所感染,沁香姑姑擦了把眼泪,努力平静下来:
“子时末,长公主忽然腹痛——这几日原也是有的,因而一开始并未在意,只以为过一会儿便会好。
谁知,不仅没好,腹痛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丑时末,还呕吐起来!如今已经吐了三回了!”
子时末?
江揽月皱眉,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皱眉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杜若忙道:“寅时末刻!”
子时末到寅时末,整整耽误了两个时辰?
“真是糊涂!为何一开始不来叫我?”
沁香姑姑又忍不住流了眼泪——她是想一开始便来叫的,可长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肯!
但即便有这样的原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抱着侥幸?
江揽月听出她哭声里的悔恨,亦不忍再责备。
众人脚步匆匆,不多时,来到长公主居住的院子。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的痛苦呻吟。
江揽月下了轿辇,匆匆往里走去。
里头伺候的侍女们脸上无一例外都是焦急,却在看到她时,脸色一亮,纷纷叫道:“江夫人来了,江夫人来了!”
“长公主有救了!”
这是对她的肯定,江揽月却无心高兴,三两步冲进长公主的卧室,却在进门时脚步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哪怕有熏香的气味,仍旧掩盖不住。
不远处的床榻之上,长公主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她再顾不得别的,上前查看,便见,永乐长公主满头的虚汗浸透了发丝,丝丝缕缕的黏在她苍白的脸上。
发丝乌黑,面色却惨白,猛一对比,加上她痛苦的表情,好似鬼魅一般。
只一眼,江揽月便知道今日这病症,恐怕果真不轻。
亦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她一把拉住长公主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脉上。
永乐长公主却在此时面色一变,挣脱开她的手,扑到床边。
没一会儿,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呕吐声便爆发出来。
这会儿问她,显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江揽月转头去看沁香,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也不由得出现了怒意。
“沁香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若你不说实话,恐怕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沁香脸色一白。
恰在此时,门外‘飞’进来一个身影,哭喊着叫母亲。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是满脸泪痕的元安郡主。
她母女二人感情好,住处离得近,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因为急忙赶来,正好听见江揽月的话。
元安郡主连忙看向沁香:“沁香姑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想看着母亲死吗?!”
沁香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再也顾不得别的,哭着道:
“晚间,驸马来了,说是来看望公主,并且在此留宿。”
驸马虽然跟长公主成亲,却不是一直住在长公主府的。
一般来说,驸马想跟公主在一块儿,也得等候公主召唤,方能‘侍寝’。
只是长公主同驸马感情好,因而从来没有这么一说。
今日驸马有空,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