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陈庆身后,匆忙把人扶了起来。
“为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民夫的怀里忽然哗啦啦掉出一堆热气腾腾的饺子。
“侯爷,少府大人。”
“你们都看到了。”
“这瘟厮先后来了三四次,卑下都记住他的脸了!”
“侯爷厚待我等,你这瘟厮竟然不识好歹,连吃带拿!”
伙夫身强力壮,骂人的嗓门也大。
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憎恶之情不加掩饰。
“侯爷饶命。”
“小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犯事的民夫噗通跪在地上,仓惶求饶。
陈庆居高临下,看到对方的胸膛和肚腹处被烫红了一大片。
“可是家中人口众多,粮食不够吃吗?”
他拿过对方的陶碗,把沾上了泥土的饺子一个个捡了起来。
民夫鼻子发酸,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
“不瞒侯爷说,小的家中一儿三女,婆娘又瞎了眼无法劳作。还有父母二老需要奉养。”
“近日老母缠绵病榻,食不下咽。”
“小的一时糊涂,便想……”
剩下的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满脸懊恼羞愧之色。
“爱护妻儿奉养老母,此乃仁孝之举,何错之有?”
陈庆把脏了的饺子递给伙夫,“换一碗新的,多盛些。”
“呃……喏。”
伙夫小声嘀咕了两句,依命行事。
“多谢侯爷大恩大德。”
“小的……”
民夫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来表达谢意,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在黝黑的脸上冲出两条清晰的印痕。
“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父母的好儿子,子女的好父亲。”
“哪怕京畿之地,能吃上羊肉馅的白面饺子也得是小富之家。”
“别人都做不到,唯有你做到了。”
“好样的!”
陈庆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鼓励道。
“小的当不得侯爷夸奖。”
民夫不停地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当得,当得。”
陈庆把满满一碗冒尖的饺子递回对方手里。
“好好干,尔后吃肉的日子还多着呢。”
他冲着伙夫吩咐道:“命人多包一些,不用下锅。”
“晚上下工的时候,每人发十个带回去给家人解解馋。”
话音刚落,周围的工匠民夫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多谢侯爷恩义!”
陈庆往上抬手:“这是做什么,都起来。”
“你们都吃饱了,本侯可粒米未进呢。”
“别耽误我吃饭!”
工匠们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先后起身。
“侯爷,河边风大。”
“您披上大氅。”
李左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拿起赤红裘披在了陈庆肩上。
他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人心可用,大事可成!
“哎哎哎。”
“干嘛呢。”
“可不兴乱给我加衣服啊。”
“本侯不热。”
陈庆察觉了对方的心思,把赤红裘解下。
始皇帝只是疑心稍减,黑冰台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可远远不到聚势的时候。
——
仓促搭建的简易草棚下,陈庆、李左车、田舟分别落座。
盘中的牛肉饺子香气四溢,牛冲、牛宝切片摆盘,并奉上佐菜和姜汁。
陈庆看到李左车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子里环绕一圈的牛冲,调侃道:“李兄可是瞧不上这牛下水?”
“怎会如此。”
“侯爷,这可是宝贝呀!”
“以形补形,下官正缺它呢。”
李左车夹了一片牛冲,沾上姜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好!”
“筋道弹滑,实乃人间美味。”
陈庆哈哈大笑,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田舟犹豫了下,夹起牛宝尝了一口,略微品尝片刻就匆匆咽下。
“本侯原本以为内务府开出的薪俸够高了。”
“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就见着这般景况。”
陈庆用筷子指了指民夫领饭的地方,哀婉叹息。
“侯爷,这不怪您,也不怪内务府。”
田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解释道:“此人家中双亲老迈,子女尚幼,婆娘又双目皆盲。一个人养活全家老小,着实吃力了些。”
李左车摇着头说:“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
“侯爷切莫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非人之过,唯世事难为。”
陈庆笑道:“你也熟读墨家典籍?”
李左车指了指坐在身旁的田舟:“并非熟读,耳濡目染而已。”
陈庆正色道:“一人耕而九人处,也并非不能养活全家老小。”
“无非田地太少,产出不足。”
李左车差点吓掉了筷子:“侯爷,您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