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您大婚的时候,送过公主殿下一面及人高的镜子,光可照人,纤毫毕现,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宝物。”
“她问我见过没有。”
陈庆轻声问:“然后呢?”
“我就说没见过。”
“可玻璃工坊里新造的镜子,我见过不少。”
“虽然没有一人高,可照样澄净透彻,光彩夺目。”
韩信越说嗓音就越低沉,看起来十分郁闷。
“她管你要玻璃镜了?”
陈庆牵着马缰,目不斜视地问。
“没有。”
“淑婼就是从未见过这等奇物,想借来瞧瞧。”
韩信小声说。
“那你怎么不借给她呢?”
陈庆好笑地问。
韩信摇了摇头:“玻璃镜造价高昂,每一块都是有数的。再者它娇贵无比,稍有闪失就会碎裂。”
“信怎敢奢求借它出来。”
陈庆调侃道:“你是怕淑婼姑娘借去就不还了吧?”
“她一心想要玻璃镜,你不答应,所以她一时恼怒,把铜镜扔还给你。”
“还说什么了没有?”
韩信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
有些难听的话,实在不方便被外人知晓,以免陈庆对淑婼有看法。
“信儿,你告诉她你是我侄儿没有?”
陈庆叹息着问道。
“没有。”
韩信回答得很痛快。
他不想有任何事情欺骗对方,更不想借着陈庆的名头来达成某些目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抵达了韩信的新家。
渭河从咸阳穿城而过,将大秦的都城分成两块。
渭北是皇宫和朝廷府衙的所在,各种大型殿宇数不胜数。
而渭南区则集中了坊市、宗庙,市井气息更浓郁。
故此一向北贵南贱。
韩家虽然以前住在渭北,但位于六国余孽的聚居区,宅院卖不上什么价。
故此置换的宅子比之前小了不止一圈,以陈庆的眼光来看,显得十分寒酸。
“你跟人家怎么说的?”
“她盘问过你的家底没有?”
陈庆好奇地问道。
“就……照实了说。”
“信在太子府中充任护卫,公士爵位。”
“家中有寡母和幼弟需要养活。”
韩信一本正经地说。
陈庆无奈地望着他。
你们一个个也太老实了!
合着能拿出手的你是一样也不说,净挑自己的缺点告诉人家。
还有田舟那块货。
但凡有鹿、鹤二人一半的招摇嘚瑟,还能被区区乡野村夫给欺负了?
“她是怎么骂你的?”
陈庆故作平淡的问。
韩信一不留神就吐露实情:“淑婼说,她能瞧得上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一面镜子而已,都不肯借来给她观看,分明就是心意不诚。”
陈庆眉头微蹙:“你没跟她说,内务府的东西都是皇家督造,私自盗取乃是大罪。”
“说了。”
韩信垂头丧气:“淑婼什么都不听,还说拿不来玻璃镜,以后就不要见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庆坏笑着问。
韩信摇了摇头,黯然地说:“是我配不上她。”
“幸好,还算有救。”
陈庆突然拨动马缰靠了过来,用马鞭甩在他的脊背上。
“腰杆挺直了!”
“脑袋给我抬起来!”
“告诉我,到底是她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