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段俭魏扑跌在地,那边皮逻阁却甩脱了葛如亮夫妇,向独孤湘扑来,江朔忙喊道:“湘儿,小心。”
独孤湘闻言一抬头,双眸中露出惊喜的神情,但见到江朔的样貌又面露困惑的神情,江朔此刻来不及和她解释,纵身一跃,从湘儿头顶飞过,双掌齐出,向着皮逻阁拍去。
皮逻阁早就见到这癫僧与段俭魏相斗,虽然对于这癫僧装疯卖傻居然骗过了他们颇觉惊异,但见他和段俭魏斗了数百回合,料想二人功夫不相上下,不料段俭魏舍了癫僧去捉独孤湘之时,却忽然被这癫僧一招制服了。
他心中不明所以,但料想应该是独孤湘这个小女子使的奸计,现在见江朔从空中跃来,皮逻阁心中不禁好笑,有道是力从地起,这癫僧跃在空中如何发劲?况且人在空中如何闪躲?看来这癫僧武功虽高,毕竟脑子不太灵光。
皮逻阁双手往空一指,两道凌厉的气剑激射而出,直刺江朔前胸。
江朔人在空中避无可避,皮逻阁自以为得计之际,却感到江朔双掌发出的内力排山倒海地压来,将他的气剑反推了回来,如强风压熄炉火一般。
所谓气剑究其本质也是内力外化,只不过皮逻阁这一门功夫能将内力聚于一点,激射而出似剑刃般锐利,但在江朔绝对刚猛的内力威压之下,皮逻阁的气剑竟与寻常内力比拼一样,被推了回来,这实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奇景,竟然忘了闪避,眼看江朔双掌已经迫近,他下意识地伸双掌一接。
皮逻阁虽然并不以掌力见长,但他成名已久,内力修为实也非同小可,他尚不知对面的癫僧就是江朔,心道这癫僧虽然胡子拉碴,但听他的声音年纪并不大,料想他能避退气剑不过是因为身陷绝境拼死斗狠罢了,若是比拼内力,自己至少和他应在伯仲之间。
但此番江朔内力袭来竟然如排山倒海直压过来,皮逻阁只觉气息一滞,胸中烦闷异常,撑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江朔得以双足落地,江朔此刻已是弱冠青年,生得比皮逻阁高大许多,脚踏实地后他双掌顶着皮逻阁的双手,呈下压之势,发力更猛,皮逻阁愈发承受不住,脚步踉跄,向后又退了两步,才勉强站住。
江朔牢牢粘住皮逻阁的双掌,内力源源不绝地涌来,皮逻阁只能运起全身的内力相抗,如此以来便成了内力比拼的局面,皮逻阁心中愈发的惊慌,他已经尽了全力,对面这癫僧的内力却似乎无穷无尽,尚有余力。
皮逻阁心中半是惊讶,半是不解,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癫僧,却想不起来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凝视着江朔的面庞,忽然心有所感,颤声喊道:“你是姓江的小子!你没死……还是……”
皮逻阁一代枭雄,杀人无算,但他是彝人,彝人崇信万物有灵,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不灭,尤其有怨气的亡灵会附身在其人或者动物身上。这癫僧样貌与江朔似像非像,内力又异乎寻常的高强,让皮逻阁不禁怀疑他是被江朔的冤魂附体了。
他心思一乱,真炁不纯,彻底抵挡不住江朔发出的内力,倏地向后飞出,直到撞上土墙乃止,皮逻阁但觉胸中翻涌,口中发腥,“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却见葛如亮、独孤楚一左一右,上前各点了他数处穴道,叫他动弹不得。
先前皮逻阁和江朔比拼内力之时,背后空门大露,但葛如亮夫妇自持身份,不愿在背后偷袭,直到皮逻阁被江朔击飞,这才双双上前出手制住了他。
独孤楚则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段俭魏,道:“这贼厮死了吗?”
她手中挈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正是刚才段俭魏交给江朔拨兔皮之用的金牙匕。
江朔装死时将匕首随手扔在了地上,这本就是独孤湘之物,当年她先用金鞘投掷,又用金牙匕刺叶归真手掌,将匕首和金鞘都丢失了,今日算是物归原主了。
独孤湘右手持匕首,弯下腰以左手抓向段俭魏的腰间,江朔忙道:“湘儿,我已点穴制服他了,这位段郎不是坏人,不要伤他性命。”
独孤湘却只是从段俭魏腰间取下金鞘而已,她转头对着江朔端详了半天,忽然手持匕首向江朔冲了上来。
江朔一惊,道:“湘儿,是我……”
独孤湘打断他道:“别动!”
说着横举手中金牙匕,向江朔脸上刮去,江朔还真听话,立刻站定不动,葛如亮不知独孤湘要做什么,他知这癫僧是友非敌,不知道湘儿为什么对他拔刀相向,况且与人交锋哪有叫别人“别动”的?
葛如亮忙喝道:“湘儿,别胡闹!”
说着就想跃过去阻止湘儿,独孤楚却已看出了端倪,一手挽住葛如亮的臂膊,微笑着止住他道:“葛郎,别急,你且看湘儿在做什么。”
只听“嗤嗤”声响,江朔颌下浓密杂乱的胡须,被锋利的金牙匕刈草般的剃去,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湘儿还匕入鞘,双手捧住江朔的脑袋,将他双鬓杂乱的头发向后拢去,这下江朔一整个面目都在篝火的映照下显露出来。
独孤湘的眼泪早已止不住的落下,语带泣声道:“朔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
说着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江朔的怀中哭了起来,三年前江朔只比独孤湘略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