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可没料到罗希奭会全然不顾二王兄弟的死活,直接拔刀相向,惊呼一声,转身就跑,罗希奭哪里能让她走,一刀走空,提刀便追。
大屋外池塘内有一艘一人采莲小舟,比舴艋舟更小,苏苏一跃落入舟中,罗希奭狞笑道:“小贱人还想乘舟逃跑么?”
这不过是一方养鱼的池塘,既没多大,更不通外面的水系,逃上这小舟上又有何用?
罗希奭紧跟着苏苏向小舟跃去,他还在空中时,苏苏已经落入舟中,她抓起舟中一杆船桨向上罗希奭挥打过去。
夜色沉沉,罗希奭也看不分明,见是船桨也不放在心上,挥刀迎着船桨砍去,拟将船桨斩作两截,不料一斩之下,如击金铁,少女手中的船桨竟然是镔铁所制,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罗希奭的长刀被击得脱手飞出。
其实罗希奭的功夫比这苏苏娘子为高,但他此刻人在空中,无从发力,又错判了少女的膂力和她手中武器的分量,被她这一击将长刀击飞。
罗希奭心头大怒,十指箕张,向苏苏抓去,江朔道:“不好!罗希奭真急了。”
这时江朔敛起笑容,从假山后飞身扑出,口中喊道:“姊姊小心!罗希奭掌上有毒!”
那少女本拟用铁桨迎击,听江朔叫喊,忙将船桨另一头向下一沉,池塘水浅,铁桨在池底一点,小舟迅捷地向后荡开了数尺。
罗希奭一击抓空,脚尖在水上一点,又复抓来。
这时候江湖已然赶到了,一瞬息的功夫,他和船上的少女一错身,单足立在船头,他手中七星宝剑出鞘,一招仙人指路,剑尖向着罗希奭掌心刺来。
罗希奭见江朔忽然现身,心头不禁一颤,眼见七星宝剑向他手掌刺来,情急之下,撤掌的同时使个千斤坠功夫,双腿扎入池塘之中,这才避开了江朔这一剑。
好在鱼池不深,只没到他小腿,但踩了两脚淤泥,也显得异常狼狈了。
少女将铁桨往水中一杵,道:“溯之兄弟,好久不见。”
江朔双目盯着罗希奭道:“俞姊姊,等我先了结了与眼前这位罗御史的恩怨再说。”
原来这少年那是什么苏苏,正是当年江朔在扬州画舫上所见的俞十娘俞兰棹!
罗希奭站在池塘淤泥里心中不禁发凉,若说真实本领他可不是江朔的对手,他口打呼哨想招手下前来帮忙,俞兰棹手拄铁桨好整以暇地道:“罗御史,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那些手下呀,早就被我手下的小妹们给料理啦。”
江朔这才想起这些扮作舞伎、婢子的少女都是俞兰棹画舫上的女子,她这画舫在江南各处码头停泊,是一个流动的舞台,画舫上的女子可不都有超凡的歌舞技艺么?
罗希奭心中不禁后悔,不该托大离开李林甫的宅邸,此刻南曲庭院幽深,就算呼救也无人听得见。
江朔一振手中长剑,虚指罗希奭心口,道:“罗御史,你为虎作伥,陷害忠良,构陷韦相公,更大肆捉拿我漕帮弟兄,今日这笔账可要好好和你算算。”
浑惟明在假山后探出身子对江朔道:“少主,先叫他说出几位把头的下落。”
罗希奭道:“好,我说……”却忽然猱身上前挥掌拍向江朔。
江朔早已见识过飞鸿子与高不危的毒掌、毒爪的炎魂功,他目力极佳,只需加了小心,于电光火石间已看见到罗希奭食指与中指指缝之间夹着毒针的寒光闪烁,他将中指扣在拇指中,对准罗希奭掌心一弹。
这一招看似和罗希奭方才弹断俞兰棹的功夫类似,但江朔所用的却是赵蕤所传袖里乾坤的功夫,其手法更妙,这一弹正打在中指与食指指根之间的三风穴,罗希奭但觉手心一麻,二指不自觉地松脱。
江朔手掌一翻,变弹为掌,带起一股罡炁,席卷着拍向罗希奭的手掌,罗希奭已经来不及变招,和江朔单掌拍个正着。
毒针已然松脱,又被江朔掌风所激,毒针倏地飞回,正刺在他肩头,紧接着掌中内力与江朔掌心传来的罡炁撞个正着,便如河渠之水撞上了怒海澜涛,瞬间被拍得粉碎,反涌回来。
罗希奭原本运起全部功力拍向江朔,要将凭借炎魂毒针,将毒气注入江朔体内,一击反转局面,不料被江朔识破反制,毒针钉在自己身上,毒掌被江朔反掷回来,顿时气血逆流,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飞出。
大屋面向池塘一面门户全开,罗希奭从池中飞出,平着飞跃了整个屋子,方才插在池底淤泥中的靴子在地板上划出两道泥痕,直至他背心撞在另一侧的壁板之上,方才止歇。
罗希奭正落在二王兄弟身侧,二王兄弟惊恐无比,他二人不会上乘武功,也从不知罗希奭会这邪门功夫,此刻见江朔和罗希奭相斗,简直如鬼神附体一般,二人一时呆住,连告饶都忘记了。
罗希奭背靠壁板,箕坐在地,吐出一口黑血,样子甚是骇人。
浑惟明道:“啊呀呀,少主你下手可太重了,将他打死了,却去哪里着落众家兄弟的下落……”
江朔却飘身从小舟上跃入屋中,走到罗希奭身前,二王兄弟惊惧莫名,仿佛江朔身外方圆一丈笼罩着一股无质无形的煞气一般,就连先前颇为悍勇的王鉷也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