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江朔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轻轻搭在萧大有手腕上道:“萧大哥,饮这郁金香酒用瓷盏却是错了。”
萧大有腕子被他一搭便似嵌入岩壁之中,再进不得半分,想要侧手泼酒,却也翻不过腕子,他一边暗暗运劲回夺,一边怒道:“饮酒便是饮酒,哪有这许多讲究?”
江朔起身,借着萧大有回夺之劲手往前推,将那酒盏送回到玉瓶瓶口,萧大有正自运劲回夺,却不料江朔突然将他手腕回推,收力不及,右手腕子一翻,将一盏酒尽皆倒回左手抓着的玉瓶之中,江朔这一下手法得自赵蕤的真传,动作细微小巧,旁人看着倒似萧大有听他劝说,自己把酒倒了回去一般。
趁着萧大有一愣神的功夫,江朔顺手接过他手中空盏,随手一抛正落在小厮捧着的托盘之上,这一下用劲极巧,瓷盏落在盘中一撴,却将盘中玉盏震得跳到半空。
萧大有见右手已空,心中恼怒江朔戏弄,伸手去抓他肩头,却不料江朔顺势旋转身子,萧大有右手抓空,拿着玉瓶的左腕却被江朔右手抓住,江朔左掌从右手下穿出,正接住落下的玉盏,又复旋回将玉盏塞入萧大有右手中。
这几下兔起鹘落,便似萧大有伸手接过江朔送来的玉盏一般,毫无违和之感,萧大有看着右手中平白多出来的玉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江朔右手一托,萧大有一个没注意,左手玉瓶一倾,瓶中美酒便倒入右手盏中。
江朔更不等萧大有明白过来,右手向上一抬,萧大有不由自主地举起玉盏对着空中的琉璃灯盏,江朔道:“太白先生诗云: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饮这郁金香酒么自然要用玉盏。”说罢右手一松,萧大有正运劲沉腕,突然腕上一轻,手臂自然扬起,玉盏竟向自己唇边送到,他躲避不及,本拟咬紧牙关不饮,江朔却以左手轻拂他上腹巨阙穴,萧大有但觉腹中一气上冲,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而此刻玉盏恰送到嘴边,“咕嘟”一声饮了一大口。
萧大有手中举着空盏,心中迷茫糊涂,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听江朔的话,自斟自饮了一盏,当真好不尴尬,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发作,只得咂麽咂麽滋味,讷讷地道:“好酒,好酒……”
江朔这一推、一送、一托、一抬,尽是小巧隐蔽的手段,靠的都是借萧大有之力,衔接自然流畅,毫无牵强之处。窦庭蕙是个贵公子不会功夫,只道二人忽然把酒言欢了,浑惟明、南霁云都是大行家却看的明白,在坐也多有会家子,见江朔所使功夫奇巧,竟一齐声喝彩。
如此一来,萧大有气势立时大颓,将玉瓶放回小厮手中案上,讪讪退到一边,却忘了手中还捏着玉盏。
却听一人道:“江少主怎地教人饮酒,却自己不饮?我来敬少主一盏。”
江朔见是一精瘦的老者,这老者一身短打青衣,皮肤皱缩,一双眼睛却烁出精光,江朔心念一动,想起赵蕤说陇右崆峒派的内家功夫练到高深境界皮肤会皱缩,心道这位前辈莫不是也是崆峒派的高手?
那老者见江朔方才施展的手法知他擒拿短打的功夫了得,但料想他年纪轻轻内力必然不济,便想不做接触单以内力胜他,老者身边亦有侍酒小厮,他随手抓起一个玉盏向江朔一掷,江朔伸手去接,堪堪到手边那玉盏忽然下坠,原来老者抛出时用了一股巧劲,让玉盏中途突然下落,江朔如接不住便似他失手打破一般,那老者便胜了一筹了。
江朔见玉盏陡然下落,却不慌张,潇洒的一挥手,这袖里乾坤的功夫本需穿着宽袖裾袍才能挥袖施展,但江朔内力极强,虽着窄袖竟也能施展,他挥舞手臂之际内炁外溢,带起一阵罡风将玉盏卷起,江朔内力疾吐,玉盏便回头飘飘遥遥飞向老者,江朔一拱手,口中道:“晚辈不敢造次,还是老人家先请。”
那老者哼了一声,只道江朔要如法炮制,为防玉盏提前落地,老者看准玉盏落地之处特地跨前一步去接,不想那玉盏在空中忽然打了个摆,便似打水漂一般,向上跃起,兀地从他头顶飞过。
老者不禁大吃一惊,抛掷暗器提前下落之功称为“寸劲”,虽然难练却也不是什么稀罕功夫,但这暗器飞在半空中而能突然弹起却是闻所未闻,要知道打水漂时,片石能在水面弹起,那也是有水面可供借力之故,而江朔凭空掀飞的玉盏,无从借力竟能再次跃起,实是匪夷所思,神乎其技了。
老者急忙转身,好在玉盏去势不甚疾,老者一弯腰,在酒盏堪堪落地之间将其稳稳托住,这时江朔已抄起玉瓶在手,只待老人起身,道:“小侄为前辈斟酒。”手抖处,一股酒箭从瓶中射出,老者起身之际不及躲闪,酒箭恰落在老者手中玉盏之中,堪堪斟满,涓滴不漏。
老者知道江朔给他留了面子,如江朔稍稍用力,那酒箭射向自己身子又如何躲得开?老者已知江朔内力实在高出自己太多,当即双手端起玉盏道:“江少主少年英雄,老朽谢延昌佩服。”说着一仰脖满饮了这一盏。
老者刚退到一边,另一边又有一人朗声笑道:“江少主好手段,东西两位把头敬酒你都不喝,在下范阳卢玉铉,不才也想敬一杯酒,不知少主肯不肯赏脸。”
说话之人手执一柄方形的纨扇,头戴双翅软脚幞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