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猛地愣住了,眼里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是盯着这根细小的藤蔓,缓缓地伸出手碰了它一下,忽地他僵硬地抬起脑袋眼泪哗啦啦地往下坠,"这是……" 郁淮之不轻不重地开口了:“是十三岁的我。” 温知舒手掌用力地揪着胸口快要窒息的地方,指尖泛白地攥着,嘴里呜呜地泣不成声。 另一根是从郁准之的脖颈里钻出来的,十分别扭,靠近他又万分冷酷地弯下尖端将温知舒温漉漉的眼泪揩干净。 “这是十四岁的我。” “这是我…” 他们纷纷从郁淮之的身体里钻出来,安慰,逗弄,冷酷,狠厉,痛苦,哀伤,就好像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能见着一般,干脆全都出来道别一般。 它们编织成一个柔软的温床,让温知舒享受舒服地躺在里面,用着自己的方法在哄着。 “他们在说,没有怪你。”郁淮之真实地陈述道。 温知舒两只眼睛肿得跟红桃似的,发红得厉害,可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什么,“上次泡温泉时,他们是不是也出来过,被我不小心踩到了?” 那根“不小心被踩到”的藤蔓害羞得出来认领,脸颊羞赧得泛红,用应该是手的地方捂着发红的脸颊。 温知舒低声道:“对不起呀。” 藤蔓乖乖地点头,突然凑上前亲了温知舒一口,然后果断跑路缩回自己的藤蔓大家族里,生怕被郁淮之抓到然后一通乱扁。 郁准之这次罕见地没有生气,任由他们胡来了,只是看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夜色和陷入环境中痛苦出不来的老秃驴,对着温知舒说:“我们回去吧。” 温知舒看了郁准之一眼,点点头,继而又担忧地凝视着他胸前久久没有愈合的伤口说:“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夜色深沉,温知舒和郁淮之并排走在那条来时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此时月明星疏,雨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苍穹上的乌云全部消散露出美丽的夜空,偶尔风席卷而来时觉得满身的清爽。 温知舒仰着脑袋看着皎月说:“我好像从来 没有这么清楚地看一次月亮,今天一看,才发现它居然这么亮,可能是因为城市里的路灯太亮了,把月亮的光遮挡住了。" 郁淮之微微一笑,宠溺说道:“是呀。” 温知舒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脑袋偷偷觑着看郁准之,他的样子落在郁准之眼里很是可爱,“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温知舒收回视线,脚尖闲来无事踢着路边的石子,一下没一下地踹着,自顾自地说着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安,毕竟你先前也骗过我一次,你说是吧。” “嗯?你怎么不说话?” 温知舒步履倏地停下,他发现郁准之迟迟没有给他回应,甚至连一同行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仓促地回过头来,发现郁准之站在半米开外的地方,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幽黑的光亮,而这种光亮正在逐渐变得透明,仿佛一张浸满了水的薄纸般,带着隐约即将消散的趋势。 温知舒赶紧跑了回来,路太滑,先前被他踢弄的石子多到集中,他踉跄一下就摔倒在地,脏污的泥水溅在温知舒白皙的脸颊上。 他都没来得及用手指一下,居然就这样一脸泥几步路爬了过去,温知舒勉强地笑了一下,想用手拽着郁淮之的裤管爬起来。结果手一拂过去,只摸到了一阵透明的虚影。 “哥你不拉我起来吗?”温知舒脸上勉强的笑容不断加大,瘫坐在地上执拗地抬头盯着有限准之看。 地上积有洼水,将温知舒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裤子浸湿个透彻,他呆地坐在地上望着郁准之。 郁淮之无奈地叹了一声,俯下身来想将人抱起来,可他的手在触碰到温知舒时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了。 温知舒完全傻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折腾得发红充血,透亮的眼珠蕴含了银色的月光将眼睫沾染成一簇一簇。 “你是在故意骗我对吧?想测试我有没有学乖?有没有变聪明,哥,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不会相信了的。”温知舒哼了一声笑着说,神态不肯相信双手拼命地去抓郁准之,一下又一下,他看得见他,却总是摸不到他。 他摸不到,自然急得厉害,可是越急,他就越是摸不到。 突然温知舒情绪一下子崩溃了,他无法再面对一次失去了,他做不到像老先生那样活在自己编造的虚假谎言中,温知舒哭得断 断续续,构建的思绪瞬间崩溃了:"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是我错了。” 如果今天他没有下楼,没有跟着对方来到这里,一切都不会发生;又或者说如果他没忘记了,亦或是他早一点想起来,事情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