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下眼睛,温知舒察觉到那人的动作变了,对着电梯口的头颅瞬间对准自己。 温知舒手脚冰凉得厉害,试图去敲四周关闭的房门,可他发出的声音仿佛被消音无人听见。 而再次抬头时那人已经不在电梯口的位置,而是以秒速之间来到温知舒十米左右的地方,头下垂,黑色的脚尖离地朝着他。 温知舒手脚无力地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仿佛这样可以支撑自己一步一步挪到更远的地方。 正值下午时刻,窗外天气阴郁浑浊,长廊的光亮似乎也被一同给吸收殆尽。 温知舒被赫得完全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单调的音节,破风箱一般呼呼刺耳。 而此时那个从头到尾都藏在衣服中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露出真面目。 那简直不能用一张脸来形容,面颊纸白带青,眼珠子黑泱映的,眼白部分突兀,红色的嘴唇僵直地勾起笑快至耳边。 五官生硬拼凑,僵硬得更像是用笔在白纸上画出来的,好似以前习俗中的年福娃娃。 吊眼梢,红嘴唇。 而那张脸此时正直勾勾地凝视着温知舒,豆粒般大小的黑色眼珠更是流露出不怀好意的贪婪。 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阴冷的气息凉得如同身置医院负一层的太平间,温知舒晃了一下神,没忍住眨了一下眼,那鬼瞬息挪到离温知舒近在咫尺的距离! 温知舒惊恐得瘫痪在地,便听到对方用喑哑的声音开嗓:"…你应该知道…后果很严重的…" 温知舒哭了出来,抱着膝盖胆怯地缩成一团,眼睛闭得死紧死紧。 空气一点一点从他的胸腔中抽离出来,他惶恐到能呼吸这件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到,鼻涕和眼泪糊了满面,而这时他也察觉到那股湿冷的呼吸渐渐地近了,就好像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张诡异惨白的脸恶意满满地贴着自己的脸颊。 眼珠子滴溜地窥伺着,四下打量。 然后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知舒本来隐忍的啜泣声顿时崩溃到无助的叫喊,可 那只手却轻轻地托起温知舒的脸颊,用温柔的丝巾指拭着他哭到发红的眼睑,发出一声极其心疼的叹息:"知舒,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 温知舒低声尖叫,他声音不受控制,把周围的住户惊得从屋里探出一个脑袋,他看了眼坐在地上崩溃大哭的温知舒,“同学,你没事吧?” 郁淮之将温知舒扶起来,对着男住户说:“没事,不需要担心。” 男住户觉得温知舒年纪很小,看起来还在上学的样子,心想可能是事业或者工作感情不顺,这才遭遇了什么打击。 颇为好心肠的想安慰几句温知舒,可他一靠近对方温知舒就拼命地往后躲,声势更加赫人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男人有点尴尬,规劝几句后进门,神经病啊这是。 郁准之沉默地一把将温知舒抱起来,进了房后温知舒就处于一种低迷恍惚的神态,眼神闪躲慌乱,闷闷地不开口,身上的衣服湿冷地贴在肌肤上,冷得他嘴唇发白也不会说话,竟是与哑巴倒有几分相似。 有队准之给他洗了个澡,将那身衣服换下来,从而给温知舒穿上干净的睡衣,材质舒软,并不会让他觉得难受。 温知舒哑巴了一晚上,等到了半夜又开始发烧,恍恍惚饱说着胡话。 他说的每一个字,郁准之都无比清晰,郁准之已经听了数百遍了,字如同开刃的刀,郁准之被割了数百遍,可还是会觉得疼。 以前这张只会甜甜叫着“哥哥”的嘴,现在不会了。 郁准之时常会觉得自己活该,毕竟自己害死的人,也太多了,他早就记不清了。 可十二年,太漫长,也太苦了。 郁准之将凉薄的唇落到温知舒的唇瓣上,执着依恋地用指腹摩挲着温知舒的脸颊,静了半晌,裹挟着沉郁郁的夜色开口:“知舒,别怕我。” 七月下旬时,温知舒的情况格外糟糕起来,他的情绪变得十分的不稳定,一次十分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色霎白难看到恨不得将脑袋一头撞在墙壁上,眼睑红得与在网咖里通宵打游戏划子几个晚上的男生无异。 他们又换频繁地换了好几次新家,可温知舒的状况没有半分缓解,反而增加他的焦虑症,他有时候魔怔地拿起一把水果刀,咽着口水带着稀冀的目光直 勾勾地盯着这把刀,絮絮叨叨:"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死就可以了……” 郁淮之在一旁看着。 偶尔他也在想,是不是,要不要,让温知舒变得与自己一样,同化后就会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