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抬手道:“殿下请坐吧。” 陆廷温润的面庞露出几分阴鸷,但转而笑了起来,然后上前坐在了谢韫面前。 “谢大人的确有谢阁老之风。” 谢韫的父亲任内阁首辅数年,在朝中很有威望,圣上曾亲下御令,道其入朝不需赞拜。陆廷此话无疑是在暗讽谢韫见到他不起身行礼。 谢韫面色不改,淡淡道:“不比殿下,殿下近来政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约见谢某了。”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陆廷笑意不达眼底,道:“不过最近本宫确实遇见几件烦扰的小事。” …… 此刻的桑窈正蹲着身子待在桌底,四周一片漆黑,她静静听着谢韫和陆廷间你来我往的对话,心跳越发的快。 她当然听不懂两人这处处暗藏锋芒的话语,她只是纯粹的害怕陆廷。 方才这人一脸戾气的让太子下跪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怕。 太子他都不放在眼里,那如果让他发现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这里太过狭窄,桑窈的手贴着地面,陆廷的鞋子就在离她不过一指距离的地方。 桑窈缩着身子,欲哭无泪。 她难以想象,自己刚才费劲巴拉想要逃离陆廷,还被谢韫占了便宜,结果现在居然跟人共处一室去了。 这算什么?自投罗网吗。 还好有个桌帔,不然她爹就要替她收尸了。 他们怎么还没说完啊…… 陆廷道:“皇兄他生性贪玩,这几日我也是帮皇兄分忧。” 谢韫挑了下唇,道:“殿下德才兼备,依谢某看,确实远胜太子。” 陆廷笑了出来,摆手道:“谢大人言重了,应该的。” 他又叹了 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谢大人,依你看,这江山社稷交到我皇兄手里,能叫人放心吗?” 谢韫看向他,道:“嗯?谢某愚钝,还请殿下直言。” 陆廷也不在拐弯抹角,直接道:“千里江山,能人取之。谢大人,你身为世家模范,恐不忍这社稷落在一个废物身上吧。” 废物? 桑窈默默想,说的是太子吗,太子就算再不争气,那也是皇后嫡子,哪能说废就废。 这个陆廷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想谋反吧? “……” 桑窈越想越害怕,连带着看着自己手边这只脚都觉得骇人起来。 她默默移动脚步,决定朝谢韫那边靠靠。 谢韫淡淡开口道:“社稷之重,的确需慎重选君,只是——” 一个柔软的东西突然隔着桌帔碰到了他的小腿。 不仅如此,还试探性的蹭了蹭。 桑窈在想这是什么东西。 她以为是个板凳,但似乎没有板凳那么硬。 她伸出手指,小小的戳了一下。 谢韫放下交叠的腿,黑靴随意的伸进桌帔,踩住了桑窈的衣摆,以示警告。 那根手指果然不敢再动了。 “只是什么?”陆廷问 谢韫缓缓道:“只是殿下莫非是觉得,您不过一个宫女之子,也能当此大任吗。” 他目光含笑,丝毫不留情面道:“那殿下未免太过短见了。” 陆廷瞬间面色铁青。 他道:“谢大人是执意如此了,不知谢阁老可知你在外如此任性行事。” 谢韫显然不欲多谈,彬彬有礼道:“此乃家事。” 陆廷唇角绷直,眸中带有几分阴鸷,他站起身来,道:“还望大人日后莫要后悔今日抉择。” 谢韫淡淡道:“谢某拭目以待。” 陆廷哼笑一声,阔步欲离。 只是这时,余光中忽而出现一抹熟悉的红,他不着痕迹的向下扫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脚边,从桌帔下露出一角流苏。 房内昏暗,这几根流苏毫不起眼。 此 种配饰许多物什都用的到,只是鲜少有人会用这种颜色的流苏,但他恰巧,最近见过一次。 在一块赤玉上,那是他亲自所选,赤玉流光溢彩,他将之送予了刑部侍郎家那个艳丽绝色的小女儿。 陆廷收回目光。 他抬步走出房门,谢韫从始至终都未曾起身。 净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恭敬的送五殿下出门。 看着陆廷的冷脸,他不由心道,本来他家主子厌恶他,今日竟然还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