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他求助无门,出不去这个小小的院子,拍打着那扇不给他开的门,才深刻知道绝望二字怎么写。
后来,他放下身段,贿赂门口士兵,出门做工养活他和曲,又仗着自己识字,死皮赖脸跟在褚卜身边当奴仆,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可惜,曲的身体已经被拖垮了,即使跟着他返回了秦国故土,找遍巫医诊治,也挽救不回他的命了。
不光是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早些年受得苦,到后期显现出来后,一发不可收拾。
宏图大业尚未开展,便早早病死了。
“玉!”
秦岐玉抬眸,只见曲掀开了牛车上盖东西的毡子,瞧见满满一车的布匹、粮食、器具等物,惊道:“玉!你抢劫了!”
秦岐玉:“……”
秦岐玉被气笑了,故意阴恻恻道:“你家公子就这点本事了,这一车的东西还值当抢劫。”
曲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奴说错话了,奴这不是震惊么,玉你两手空空出去的,结果拉回来这么大一牛车的东西,奴太激动了!”
说完,他开始利落地将东西往屋内布置,还在秦岐玉要伸手帮忙的时候,赶走了他。
“玉,放着我来,你别动手。”
“玉,你到了郑国之后,就洞悉了郑王的打算,小小年纪跑出去做工,奴心里不是滋味,堂堂秦国公子给别人干活。”
秦岐玉闻言毫不在意,“秦国公子又如何,脸面值几个钱,我们过得好,安全活下来了,才是最重要的。”
曲摇头,“那又哪里让主子养活奴的道理,奴出不去便算了。”
“回了家之后,怎么还能再让你动手,你歇着!”
“玉,你这次带回的东西都很实用,吃的我放厨房,这些布,奴都好好收起来。”
“哎呀!这还有一匹上好的黑布!这布奴放自己屋了,等奴给玉做一身衣裳出来……”
秦岐玉堪称表情温和的听着曲的唠叨,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早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曲也不让他干活,他就跟在曲的身后,曲去哪他去哪,然后还提需求,“曲,我今日想吃你做的面了。”
曲一听,就知道他这是饿了,开始碎碎念,“这怎么回来的时候没吃饭么,玉,你等着,奴这就做。”
“好。”
曲的手艺不如他,但他就喜欢这一口,灯光下,曲还在忙碌的收拾他带回来的东西,又愁这拉车的牛和牛车放置在哪。
秦岐玉吃完面,也不收拾碗筷,他要是收拾了,曲回来看见又要骂他,便用手撑着下巴,看他忙里忙外。
曲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停下,感慨他这次拿回来的东西多,又问了一句:“玉,这车东西当真不是你抢劫来的?”
秦岐玉都被他磨得没脾气了,“自然不是,今日帮了伯英的忙,这是伯英赏下来的,还给我几日假期,不用做工。”
曲便笑:“伯英,大方!”
说完,他又问:“伯英是玉你做工那家的孙女?之前还听你说,她人有些娇蛮,被养得傻气,如今一看,那哪是傻气,那叫天真单纯有福气!”
秦岐玉被逗笑了,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得笑颜,仿佛破开云晓的灿光,映得满屋熠熠生辉。
他想着褚时英今日所作所为,以及种种不对经之处,并未辩驳,只是眼眸愈加深邃。
在家中享受曲的照顾,放纵的日子,就像吹了口气,很快就散掉了。
他几乎是被曲催促着出门的,“玉,主人家对你好,你可不能恃宠而骄。”
这词是这么用的么,秦岐玉眼角抽搐,换上褚时英给他买的成衣,施施然拉着牛车出门去了。
街边到处都是谈论褚时英婚事的人,“你们听说了么,咱们国君特别喜爱褚家丫头,说褚家丫头想退婚就退婚,想和他哪个儿子成婚,就和他哪个儿子成婚。”
“嘘,小点声,我舅父他小姨子的妹妹的姑母在王宫当差,说国君特别生气公子季姜弄丢了婚事,还说谁能娶到褚时英,谁就是下任的王!”
“啊!?真的假的?这褚家时英那么娇蛮任性,那天拉回去几大牛车东西,怎么国君非要让公子娶她?”
“你们忘了以前的褚相国了?她可是褚相国的孙女啊!”
秦岐玉甩了下缰绳,穿过密集的人群,一路再不停留,回到褚卜的小院。
一推开院门就见一黄毛丫头正站在门口,瞪圆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凶悍:“你谁?”
他迟疑片刻,退后一步,打量一番小院,他没回错地方。
怎么,他不过在家休息了几日,便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