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质子送到陈国。
又因两国交恶太深,战争带走了太多人的性命,上至陈国王室,下至贫民百姓,没一个人欢迎他。
被关押在陈国郸阳城,却无人管,没人送饭,没人送衣,他只能与老仆同门口守卫,低价变卖从秦国带来的东西,以换取粮食。
东西总有一天会卖完,小小年纪的他,就因为吃不好穿不暖,生病无人看,落下一身病根。
后长大了些,偷偷跑出来做工,也是被逼得太狠了,为了一口饭,连来她祖父身边做奴仆都干。
褚时英蹙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李巫医来的时候,你也顺便让他看看身子,你瞅你弱的,凤一吹就倒了,别出去,说我曾大父亏待你,败坏我曾大父名声。”
秦岐玉诧异抬眸,亲眼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同情,沉默半晌方道:“承蒙主公爱护,李巫医来的时候,也会为奴调理身子。”
“那就好。”褚时英挥手,“你出去吧,我换身衣裳。”
“喏,奴已将淘米水备好了,伯英可直接盥洗。”
刚想到面前之人是秦国质子,未来秦王,就听他说淘米水,褚时英脸都皱成一团了,“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可将人赶走了,褚时英拆开头发,用淘米水洗发洗脸,这水可是秦辉王淘的,她可得珍惜。
“噗”她笑了一声,未来一言九鼎的秦辉王,现下还不是得给她端水,也不知他别扭不别扭。
擦干净脸,将湿发用布包上,她便走到衣柜前打量。
各式各样、各种颜色、各种布料的曲裾、直裾、襦裙、胡服堆了一柜子,柜子旁边的箱子里则装满了皮毛做的外裳,一打开满的都要溢出来。
她从里面挑挑拣拣,先排除了那些色彩单调的颜色,选了一条深红色曲裾,再挑选了一条有错金雕镂嵌玉的皮腰带。
而后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了她放置首饰的盒子,盒子红漆在身,雕刻精美,共五层,每一层里面放置着不同材质的簪子、手镯等。
她在一堆玉镯里面选了一个奶白色的镯子,又配上了相同的耳环,用以压下衣裳的鲜亮,随即梳了个高髻,只用一支玉簪固定。
将自己收拾妥当了,她这才从一个隐秘之处拖出了自己藏钱的匣子。
褚哲虽用自己年幼无法管理二叔产业为由,不让自己插手生意,但他面上做得极好,每年都会给她一定的金钱,还给她置办行头。
谁又知道二叔的产业她碰都碰不着,她,表面上的褚商之女,甚至可以挑选郑国公子下嫁,风光无限,实际上连间铺子都没有。
打开匣子,最上面是一堆平日花销的郑大刀,下面铺了一层金饼,足有八个!
如今各国割据,每个国家的货币都不同,唯有金子是硬通货,哪个国家都吃的开。
别看这点金子少,她能肯定,万一郑国亡了,她要带着祖父去别国避难,就光这八个金饼,都够祖孙二人活一辈子。
查看完自己的钱,褚时英默默计算了下,从里面拿出三十五个郑大刀放进袖中,而后便去厨房寻秦岐玉。
她现在手里无可用之人,若想去郸阳城查看铺子,需得他陪一趟。
“你们说这褚时英当真要同公子季姜退婚?”
“这还有假,她也是够闹腾的,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能被公子娶已是福分,竟还挑三拣四。”
“可不是,就她娇蛮任性的样,哪是贤妻,要不是有褚老在,谁会娶啊。”
“伯英?”
秦岐玉在厨房窗口唤了一声褚时英,正背后说褚时英坏话的学子们纷纷噤声,褚时英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却还是打量了三人片刻。
她祖父心善,对来求学的学子,无论出身贵贱、无论学得是哪家,杂家也好,儒家也罢,只要肯学就肯教。
但她小心眼,在她家跟着祖父学习,还说她的坏话,哪是君子所为,她一会儿就要同祖父告状!谁也别想再被祖父教导!
褚时英提着裙摆进厨房,先去看了装米的缸,发现是满的,这才满意的看了看堆放在一起的蔬果、肉食。
不错,料褚哲也不敢在吃食上苛待祖父。
灶台上咕噜噜炖着东西,褚时英已经闻道香味了,又透过升腾起的白烟看向秦岐玉。
秦岐玉回看过去,发现她正盯着他衣裳上的补丁,也不觉得羞耻,毫不在意说道,“天鹅肉不好烂,我们晚间吃醋熘天鹅,今送来一尾鲈鱼,我们吃鱼脍可好?”
褚时英皱眉,“鱼脍就算了,吃生鱼片总是不干净,你与曾大父的身子都该注意些才是。”
“喏,那奴换个做法。”
“对了苏钰,”褚时英佯装不在意的问,“我若让你跟我去铺子上要点东西,你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