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文山长和王副山长的声音同时响起。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种威压,离得近的学子顿时感觉像是陷入了泥潭,难以动弹。
王副山长先抬手形出一个结界,将铭格的学生围在里面,道:“冷静!这种时候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文山长也道:“不错,各位放心,我校一定会查明事情真相,给贵校一个说法。我已通知东航岛上的督导长老前来调查,一时半刻应该就能赶到。”
“甚好!我校督导团长也在赶来的路上。不过此事重大,涉及两个学院的声誉,恐怕还需由第三方查证方能服众。”王副山长道。
“第三方?”文山长微微皱眉,“您指的是?”
“东升和铭格虽然都是独立学院,但毕竟都在海阳城。我欲提请请海阳城主麾下的监察司前来调查此事,不知您意下如何?”王副山长淡然道。
文山长心里明白,这监察司虽然在海阳城主麾下,但一多半都是铭格的毕业生。指望公平对待只怕不易。可对方毕竟死了人,己方理亏的情况下,也只能先点头了。
两位山长在台上暗相针对,铭格与东升的学子隔着结界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喜。无论调查结果如何,这次友谊赛算是彻底失败了。双方的交流只怕也再没有下次。
崇铭心中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接近艾雅,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怕以后想见她,就难上加难了。
他向艾雅望去,却发现她没看自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依然跪着的那名疑似凶手。
其实艾雅不是个七窍玲珑心,她虽然凭直觉猜到冯特要害人,但却没想到冯特要伤害的竟然是铭格学院的人。这里面牵涉到的很多问题她都想不明白,例如冯特怎么知道今天会和铭格比试,明明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被他打死的杜权是什么人?是他们团伙想要除掉的人,还是说只是为了挑拨两校关系随意选的替死鬼?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料想此事定能引起甘夫人和学院的重视,若是有什么需要自己作证或出力的,自己尽力就是。只可惜这个冯特,自己之前还觉得他人很好,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杀人。唉,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处理,说不定要偿命,真不知他到底是为什么。
崇铭顺着艾雅的目光也看向冯特,这一看便觉得不对——按理说,如果一个学生失手打死了人,要么会恐惧,要么后悔,脸上的表情一定不会只是淡淡的。这人却只是低着头跪着,像是完全不在意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可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不足以让他拼凑出事情的全貌,只能在心里先记下,若是以后这事不会影响到他和艾雅之间的进展,他也懒得费心思去琢磨。
友谊赛搞成这样,两边的山长都没提下一步交流的事。待海阳监察司来人把杜权的尸体和冯特带走,双方也就各回各校了。
两边学生泾渭分明地离开,崇铭连再和艾雅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找到,只能趁着她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时远远地对着她笑了笑。他长得原本就帅气,笑的时候像太阳破开了云层,照得人心里暖暖的。艾雅本想装作没看见,扭头时却忍不住也跟着微笑了一下。
别人没留意,章朝晖却看到了。他脸色沉了沉,盯着崇铭的背影看了好几眼,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别扭。其实最开始他注意艾雅,完全是因为流星谷的史东尼。毕竟他这个背景和身份,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大势力的支持。他这些年来在东升书院兢兢业业,努力向上,为的也是在父亲面前挣几分面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父亲将自己叫回去,说准备为他下聘海阳大户齐家的嫡女时,他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艾雅若是知道了怎么办。他本想找个理由拖一拖,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可父亲的态度十分坚定,他也不敢违抗。
刚才看到艾雅飞出去接住了铭格学院的一个小子,他还自我安慰,觉得艾雅就是心地太善良,所以连男女大防都没在意,可现在又看到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难不成是一见钟情了?
章朝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才领着今日在内外院比试中获胜的学子登上返回东航岛的渡船。
按常理,章朝晖作为带队导师,应该去关心嘉勉通过这次比试进入内院的弟子,讲授一番注意事项,再安排一些他们的食宿和修炼问题,可想到下船之后只怕艾雅马上就会回住所,不会给自己太多交流的机会,章朝晖便将这些事都交给了一名学生助理,自己走到艾雅身边站着。
艾雅还像来时那样,坐在船舷边,托着腮看着金光闪闪的海面。大大的眼睛里反射着光,像一尊有灵性的雕像,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在想什么?”章朝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
“啊?”艾雅像是刚发现他走过来,眼神茫然了片刻,“在想那个杜权。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爹娘应该会很难过吧。”
“嗯。”章朝晖一边点头一边暗想:艾雅还是太单纯也太感性了,生老病死对于修道者来说,本来应该看得更淡才是。“学院会给与丧葬费和一笔补偿款,应该也够他父母养老了。”
“给钱吗?”艾雅的眼睛又望向遥远的海面,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