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渐渐走远,可她对感情那种豁达的态度却让艾雅突然自惭形秽。越是看到她的自如,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拘谨。
一直以来,艾雅对自己在魔武世界的定位都是个过客。她看,她听,但她不融入。她始终把自己密封在一个套子里,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像一个详实的记录者,像一个演员在演别人,像一个观众在看戏。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疏离感,这个世界的人对她来说就像是游戏里的。
她心里总是不断告诉自己:我是要离开的,这里不是我的家。所以,对于崇善的爱,她不敢接受,对于破晓的心动,她不敢表达。甚至还有小鱼、金西,她看得出他们喜欢自己,可却选择躲着他们。
这样,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很不公平的吧!自己是不是太不勇敢了?喜欢还是不喜欢,至少得给个准话儿吧。
自己总想着不该为宝儿做决定,不想给宝儿回归后的生活造成麻烦,但毕竟此时此刻,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是属于自己的,这样封闭自己的情感,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掩耳盗铃呢?
就算这段日子是借来的,如果能让自己珍爱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感情,让他们有知情的权利,是不是对他们来说会更好一些呢?
我,剖开了我的玻璃心,告诉你我终将离去。你,是否依然愿意把心放在我身上?
我,也许只能陪你一天、一月、一年。你,是否愿意为了这短暂的陪伴,不求未来地与我同行?
不,不!这样虽然看似公平,但却太过残忍。随时都可能失去,随时都可能分离!这要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承受?
我不能,我不能这样!这是自私的!这是不负责任的!这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罢,罢!拘谨就拘谨吧!还是让我自己,默默地、不带任何牵挂地行走在这不属于我的世界吧。
这里即使有红尘万丈,自己却带不走一丝一缕,何苦要去招惹,何苦要留牵绊。
艾雅坐在高高的许愿树下,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星辰,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荒芜的旷野。五月的微风吹在身上,却觉出了寒。
直到月亮高高地升上了树顶,她才回过神来,向同样坐着发呆的破空讨了个锦囊,慢慢地,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两句话:天堑无涯心有涯,明月何时照我还?
让我归去吧,此乡虽好,却非故乡。
让我早些归去吧,此间事,此间情,不要再多想,不要再多念。
艾雅把锦囊挂在一根小树枝上,突然有点想哭。她突然特别特别地想刘叔叔。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就想找个温暖的怀抱,把鼻涕眼泪不管不顾地抹在上面就想有个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怎么哭了?好孩子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刘叔叔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啊,他也不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他要是知道自己其实是披着宝儿外壳的外星人,还会对自己这么温柔,这么好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艾雅想着想着悲从心起,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丫头,你怎么哭了?”破空似乎被艾雅的呜咽声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难得地说了句软话,“别伤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大家才来许愿啊。许个愿,有个盼头,就不那么难过了。”
有个盼头?自己的盼头是回家,可回了家就能彻底忘记这曾经经历的一切,就能一点儿不难过了吗?
艾雅一路走一路抹眼泪。她想回家,但又舍不得这个世界里的亲人朋友。她觉得自己又傻、又失败,竟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待她摇摇晃晃走回小院门口,眼泪虽然不流了,头却疼得厉害。正要抬手推门,突然闻到空气中有种特别的气味,门上似乎也粘着什么东西。艾雅迅速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和皮肤毛孔,沉声问:“谁在哪里?”
一个仿佛溶在黑夜里的人从院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脸孔黑黑的,头上缠着黑色头巾,身上穿着黑布衣服,腿上打着黑绑腿,脚上穿着乌草鞋。他不是非洲人,但真的很黑,只有白眼球是白色。
艾雅看出他正用阴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猛地想起熊掌柜的伙计曾说过,养蝗虫的那些人头上都缠着黑头巾。
看来这是寻仇来了啊!
艾雅全力运行小宇宙,把身体各个部位全面检查了一番。还好,自己身上带着刘叔叔留下的辟毒珠,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
她装作不经意地笑了笑,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你杀了我的虫子!”那人说话的声音像铁勺子刮瓷盘底,声调刺耳扭曲,听起来让人心烦意乱。
艾雅虽然平时和熊掌柜在一起时都会乔装打扮成男孩的样子,但想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倒也不是特别困难。见来人道破自己的身份,她也不否认,淡淡地道:“谁要你的虫子吃光我的茶叶。”
“你用什么办法杀了我的虫子?”那人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狠厉。
“有什么难的?同时在它们身上下点催情药和白死病药就行了。”艾雅轻描淡写地道。
“是这样!怪不得!你,可恶!”那人又上前一步,和艾雅脸对脸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