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恩面无表情地撇了眼半空中哈哈大笑的少年,抓了把凌乱的发丝,“您还有什么事吗,我想睡觉了。”
逐客令。
“哈哈哈,没有啊!祝您好梦!”这次尼古莱·果戈里消失得也很迅速。
窥见了危险的气息,和费佳恩多少知道一点尼古莱·果戈里性格一样,尼古莱·果戈里也知道虽然自己年轻的网友体弱多病,但下手绝不会手软。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半分钟不到,费佳恩刚刚将帽子放在枕边,眼睛上方尼古莱·果戈里的半个头再次出现。
“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人找到这里,您可千万不要惊讶!”
费佳恩有了不详的预感,脸上平缓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您做了什么,果戈里?”
“您可以叫我尼古莱,”白发少年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故作神秘地咧开嘴悄声道:“只不过,哈哈哈!……稍微享受了一会儿自由的滋味!”
“祝您好梦,费佳。”
尼古莱·果戈里在费佳恩变脸前笑嘻嘻地果断闪人。
费佳恩:他一个亚健康与病态轮替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一墙之隔,白发魔术师少年轻快地坐在床沿,取下西式帽子在手里打转,黄瞳里盛满笑意。
运气真不错。
嗨呀,在广场卖艺之前他也不是没地方可去的嘛!
反正——
黄色的眼瞳更接近蛇类的阴冷与肆意,面容稚嫩的少年把自己背朝下扔到床上,漫不经心地想——
谁让他长得太可爱了呢。
伟大的魔术师小丑,果戈里先生可不要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
……
“果然很奇怪。这样的话或许快不行了啊。”
围巾在脸上围了好几层,只是开口就会从嘴边有白色的哈气吐出来,就像蒸汽火车一般。
说话者的周围还有十个左右的男人,其中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表情忐忑的问他:“您看出什么了,检察官同志?”
将近四十岁养尊处优的检察官擦了擦自己金丝眼镜,重新戴在脸上,粗壮的手臂几乎绷紧了内里衬衫的布料,眼镜不过离开手半分钟不到,白雾状的霜又重新沾染了上去,逐渐形成冰晶——又过了半分钟,检察官再次摘下了眼镜。
“呃,您还好吗,我有认识的隐形眼镜店铺,可、可以介绍给您。”
站在检察官身边的男人几乎在冰天雪地里冒出汗来,检察官每擦一次眼镜,他的眉头就愈发紧张地紧缩了几分。
“谢谢您的好意,”检察官说,“但是我并不近视……”
检察官从口里哈出一口气,袖子擦了擦起霜的镜片,慢条斯理地说:“人们每次看见我都过分紧张——就像您——过于雄伟高大的形象于工作不利,我可是文职人员。”
检察官身边的所有人呼吸都几乎停住了。
虽然俄罗斯人固有印象中眼镜是“秀才”的标配,但是……
文职人员?检察官在说什么笑话吗?
共和国办公厅第三处的职员——别说检察官这样的高官,即便是最微末的九品办事人员——无论在任何办事厅、任何省、任何司任何团,都会收到最高的待遇。
不是因为他们中的有人保有贵族身份,不是因为他们位高权重——要说权利,即便一个市的市长要管的事情也比他们多——只是因为他们是帝制崩溃后无声无息在共和国最高层冒出的锋利尖刀。
他们不仅取敌人的心头血,也将利刃对准自己人的心脏!
自帝国时代起,沙皇办公厅第三处就是不可言说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专门搜捕所谓“思想危险”的人,过去的书报审查机关就是他们的下属机构。
帝国和平崩溃后,办公室第三处进行改组整顿,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又出现在了组建的新政府台前,负责机密事务。
他们是官僚的高压穹顶,是反动和恐怖的官方代名词——以“彻查”的名义!
谁要是被第三处盯上,意味着全家乃至亲朋好友,都离冷酷的牢狱不远了。
他们的特权在于,他们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行动的理由。
检察官唇角胡子翘了翘,好脾气地笑呵呵说:“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如果居民生下来的孩子有两只眼睛,一只眼是闭上的,另一只眼是不闭的,那么户口本上便马上这么登记:居民捣蛋鬼·淘气精,家居沼泽,取名检察官。然后大家就巴巴等他长大。”
他愉快地笑着说:“小家伙威风凛凛站在镜子旁,一只眼什么也看不见,另一只眼明察秋毫,于是他不做声,对自己说——”
“我在这里是暂时的,我是往元老院去路过这里,到了那里,便两只眼睛都可以合拢了,而且我的耳朵,上帝保佑,到那时也要塞起来了。”
检察官心情愉快地笑着,而周围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总不能看得太清楚。”检察官说。他弯下腰,仔细地看着雪地里的犯罪痕迹。
在他靴子头部的几俄尺外,黯淡的红色几乎是从他脚下为始的绵延血海,零零碎碎泼洒满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