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沉默几秒，点了点头道：“欠他恩情不假，但我是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能做我决定？” “非是我们想要做你决定，而是不忍见你走错路。”清卓仙子语气里带着三分固执。 洛缨打量清卓仙子不苟言笑的侧颜，笑吟吟道：“你口中的错路，是谁的定义？师门教诲，还是天云界口耳相传？” 清卓不由恼了，猛地转过含怨地眸子：“妖王！” “这么凶干什么？咱们这不是和平友好洽谈嘛。”洛缨始终挂着一脸笑意，“该不会是清卓仙子自己亲自走过吧？” “谁会如你这般不辨善恶，不分好歹，与妖物沆瀣一气……” “那么清卓仙子！”洛缨脸上笑意骤然消失，声音拔高了不少，冷冷道：“你又如何知道，这条路错了呢？” 清卓仙子被她怼得愣住。 很快，她冷笑一声，一改面上愠怒神色，反讥道：“即便你今日说破天，妖物祸害苍生，是不争的事实！” 洛缨顿了顿，低眸颔首道：“不错！我承认有的妖物确实害人。” 有例如害原主全家惨死，抢她心的螳螂妖，自然也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妖。 洛缨缓慢抬起头，眸光平静而坚定，“难道世人皆良善，没一个恶人会残害手足，极尽手段铲除异己？” 清卓仙子：“……” “他们生而为妖，无法选择出身，从睁开眼看到这个世间那一刻，他们在世人眼中是卑劣的，就是恶。” “即便无人教善恶，他们也会习惯为恶，因为所知所感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恶意，他们该当如何，默默承受？” 躲在妖界不曾步出凡界的妖，虽然存有一定劣根性，但并非不知好歹，只不过言行举止一味随自己喜好。 在她看来，这种行为就像小孩子。 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却不知，孩子就像一张白纸，意识里只有那一瞬本能的念头。 无人花费精力去敦敦教诲，没有大人的以身作则。 哪怕看上去再天真的孩子，也会有形同恶魔的另一面。 说到这里，洛缨不由低眉讪笑：“其实我在妖界待的时间算不上很久，但我曾见过红拂和狼妖管束妖族。” 再没人比她更清楚，妖并非只有恶。 至少，在红拂和狼妖统御下的数千年，妖界的妖不曾轻易在凡界为恶。 妖族能走到今日，他们付出了很多。 “清卓仙子可知人和妖究竟有什么分别？”洛缨两手托着下巴，一脸真诚看着哑口无言的对方，发出灵魂一问。 过去，清卓仙子了解的妖族，没有所谓“善”或是“恶”的区别。 她一生为护佑天下苍生而为。 唯独妖、魔，却从不在她所认知的“苍生”之中，自以为她修仙论道，从未有一刻走偏过。 而今一个凡人当了妖王，却来问她人妖之别。 清卓仙子若有若无一皱眉。 低声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可惜太迟，仇恨就好像一颗种子，根深蒂固在彼此心里，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根除的？” “所以啊！我这一生只有屈指可数的年头，到底比不上清卓仙子你们修仙之人命长，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呀！” “我？”清卓仙子诧然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改变天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