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扭头要去问秧秧。
问什么?
问为何会灯灭?
人都有灯灭之时。
问何时灯灭?这又怎么问得出口。
姨母和秧秧身上有秘密,一个事关生死的秘密,王叔已经窥见,他还一无所知。
未知总是让人常觉惶恐,尤其是和自己在乎之人有关。
司徒君的手指连着心尖都在颤。
许秧秧也在看司徒君,她望见了哥哥眼底的惊恐和慌乱,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她想说自己食了固魂草,不会消失,不需要害怕。
可是真的有用吗?
她也不敢断定。
许秧秧错开视线,蹲到心如死灰的爹爹身旁,目光坚定道:“爹爹,我能为娘亲点一盏祈福灯,就能为爹爹点第二盏。”
听闻此言,司徒元鹤才侧头望向她,狐疑着眼神问她,真的吗?
“信我,爹爹。”许秧秧将手搭在爹爹的腕上,无比认真道,“我一定有办法点上第二盏。”
话虽如此,许秧秧心里也没底,在南疆圣女到来之前,只有无尽的等待。
皇上知道离亲王妃剖腹取子后一直昏迷不醒,呼吸时而有时而无的怪事,命宫中所有御医前往,最终都探不出是什么病来。
连药王谷出身的容大公子也束手无策,当真是没得救了。
御医们一个个摇头叹息离去。
兴庆宫的太后整日在佛堂中念经,每日都会去点那盏灯,每次燃上一点星火便会灭掉。
容府的人也是整日低沉。
离亲王府刚出生的小郡主和小世子日日啼哭不停,唯有王爷和秧秧郡主抱在手中方能停歇片刻。
王爷日夜守在王妃身侧,连自己都无暇顾及,更别提孩子。
王爷甚至日日懊悔自己让王妃怀了身子,才会有此难,好在王爷并未怪罪于两个孩子。
秧秧郡主每日不是站在院门眺望,就是抱着弟妹哄,要么就是在王妃的屋子里翻东西,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来,但府里的人也没再见秧秧郡主笑过。
不少人前来探望,都被秧秧郡主回绝,王府闭门不见客。
像太子殿下和闻大人父子等人倒是能进来,大理寺卿闻大人和王爷是挚友,来了许能劝上一劝。
闻季冬大人更多是在安抚暴躁的四公子,四公子已经愁死了。
大公子要去药王谷请师傅出山,还把小淳礼一块带走了。
二公子也在翻阅各式各样的古籍,试图找到救人之法。
三公子人脉众广,消息灵通,也在四处打探此等病症极其各个隐世的大夫,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会将人请来。
唯独四公子好像没什么大用。
偏偏四公子还要守护云京城的安危不得空闲,他只能变着法子哄自家爹娘和妹妹。
爹爹妹妹知他用心良苦,偶尔也会笑上一笑,就是有些假。
容惊春垂头丧气地问闻季冬:“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姑母醒来?”
闻季冬道:“若是正常的法子不行,可以试试巫术。”
与此同时,容泊呈也从医药古籍翻阅到各种杂文秘术。
……
一晃半月过去,到了元宵节,本该是团团圆圆的日子,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容府和离亲王府依然大门紧闭,进进出出的只有大夫。
许秧秧还在等,等南疆圣女的到来。
阿端姐姐说圣女姑姑已经在路上。
在路上就好。
愿意来就好。
圣女姑姑能瞧出她的来历,必定也能瞧出娘亲的情况,如同寻根问症一样,知根就一定有办法应对。
许秧秧其实心里急得不行,唯一的法子就是到娘亲的卧室去找东西。
娘亲在生产时不让她和爹爹离开,肯定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应该很早就知道了。
在她翻出弟妹的衣裳,以及自己快要完成的嫁衣时,时菊姑姑抹着泪说:
“王妃没日没夜就在做这些衣裳,玉相思的事都全部托给秋海打理,不管不顾的,就是要缝衣裳要给郡主你做嫁衣,明明时间还长,却还是争分夺秒,好像早就料到有这一日。”
这更是佐证许秧秧的想法。
“娘亲可有说过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时菊想了想,摇头。
许秧秧蹙眉。
不对啊,娘亲既然猜到,为何不给她留上一封信之类的东西?
许秧秧加大力度翻,几乎要把整个院子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什么信件。
“娘亲为何不给我留信?”两行眼泪就这么滚下来,她颓废地坐在石凳上。
还是冬日,石凳冰凉得厉害。
近日云京城的雪已经开始化,化雪比下雪冷得多。
司徒君来时就看到秧秧的鼻尖冻得通红,两只玉手更是。
他疾步过去。
“起来,凳上凉。”司徒君知道自己说的话她现在不一定听,伸手将人拉起来,触到她的手腕都一片冰凉,更别说一直露在外的双手。
他也没带汤婆子,只好用自己的大氅将她的手裹住。
许秧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