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缓缓地转过头去,望向古辉化作的流光。
那道流光闪烁着、流淌着,每一缕光芒都似乎在述说着什么,述说着某种余晖还不能理解的语言。
那光芒中有着千言万语,仿佛比整个宇宙的篇章还要漫长。
“不要用眼睛来寻找我,眼睛只会让你沉溺于幻相。”
余晖听见古辉轻声说道,声音里有某种深深的、余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东西。
余晖愣愣地,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得点了点头。
说实话,连余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听懂了,但是古辉似乎觉得这样的回应就足够了。
祂再次指向先前的那个方向,说道:“看。”
看什么?什么要来了?
余晖一脸茫然地望向黑暗中的那个方向。
坦白讲,因为刚才的事情一打断,他已经完全把先前古辉说的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他循着古辉所指的那个方向朝黑暗中望去,黑暗仍然是深不见底的,四周只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一切都非常地平静,但是因为古辉的一句话,这平静似乎变得不寻常起来。
突然,余晖看见远处的那个方向上,亮起了一小簇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那一小簇光亮是古辉发出来的。
不过立刻,他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那不是来自古辉的那种似乎蕴含了世间所有色彩的流动的光芒。
不是祂那种乍一看像是一抹淡淡的清辉,仔细看去却仿佛无比深邃,每一缕光芒都如同在歌唱着不一样的旋律一般,难以形容的美丽光辉。
不是的,远处那只是一小团再平常不过的亮光,看上去像是从一个方形的照明装置里发出来的。
那种方形的照明装置如今已经算是一种很古老的工艺了,余晖记得它的制作方式很简单,就是打磨星核内部一种能发光的矿石来制作的。
只不过这种矿石灯现今已经很少使用了,因为以这种矿石为原材料制成的照明装置最多只能维持使用三个小周天左右的时间,而且亮度很有限……
是这样么?其实余晖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了。
虽然记忆里这种矿石灯只能发出一点昏黄的光芒,但是此刻在余晖的眼里,那远处的一小团光芒简直比整个星核爆发还要耀眼。
在一片漆黑之中,那一小团亮光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撕裂了黑暗,向着四面八方远远地传播开去。
顿时,余晖感觉周围的大地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山呼海啸的声音淹没了他,无数的狂叫声、惊呼声、狂喜悲切的嘶吼声从每一个方向传来。
一时间,猛烈的声浪就如同爆炸一般地扩散开。无数人奔跑的声音,呼喊的声音,全部朝着那一小团亮光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涌去。
余晖一惊,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滚滚的人潮从身后涌来,险些将他直接踩倒在地。
他连忙纵身跃起,几乎是踩着周围人的身躯和脑袋跳向一旁。
黑暗中,不断有人被撞得跌倒在地。但没有人在意,连跌倒的人自己也不在意。
所有人都只是疯狂地拼命地朝着黑暗中那个唯一的光源奔去。
不在乎冲撞,不在乎跌倒,不在乎踩着别人的身躯,也不在乎别人踩着自己的身躯。
只有那远处的亮光,那唯一的亮光。
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余晖几乎是什么都不顾地踩着黑暗中涌动的无数个脑袋,连跳带滚地朝着与人群不同的方向挤去,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处地势高一些的坡道,赶紧爬了上去。
他看着廓。人们像是在这黑暗中失去了各自的形状,融合成了一片模糊的巨浪。
余晖注视着这怪异的场景,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要不是古辉先前唤醒了他的意识,现在他可能也已经变得和周围的这些人无异,成为了这巨浪中的一滴水。
他们是如此地绝望、如此地恐惧,因为那小小的一团光芒唤醒了他们沉眠的理性。
他们意识到了自己残存的一丝理性,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理性很快就会再次失去,这就是他们如此绝望、如此疯狂的原因。
他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盏昏暗的老旧的不值一提的矿石灯扑去,他们想要抓住的并不是那一点微弱却又刺眼的光亮,他们徒劳地试图抓住的,是自己的理性。
余晖站在高处的斜坡上向前方望去,那团昏黄的矿石灯的光芒正在黑暗中灵活地移动着。
它看上去速度并不算快,至少没有超过人类徒步奔跑所能达到的速度太多,所以并不能彻底甩掉追逐的人群。
不……或许应该反过来说,它是故意不甩掉那些追逐的人群的。
余晖看见这盏矿石灯在人群中灵巧地以某种看似无规律的路线穿行着,它一边引诱着人群疯狂地追逐,一边又巧妙地保持着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各个方向不断涌来的人群彻底包围。
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之后,更多细节浮现了出来。
原来这矿石灯是悬浮在一个离地大约两三个人高的地方,灯下映照出一个比灯座稍大一些的平台,很显然这盏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