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园就在省道边。
扛着自行车上了一辆乡村大巴,最后在一条岔路口下车,沿着一条还算宽敞的黄土路骑向一片被农田包围的村庄。大老远就能听见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以及闹哄哄的人声。
一幢二层楼的农家小院外挤满了攒动的人头,门外的稻场上摆着七八张大桌子,不远处还有几座红砖砌成的临时土灶,请来的大厨正拿着铁锹在锅里翻来捣去。
“在这吗?”
“嗯!”
顾远找了个地,停下车,挤到了专门收账的主簿面前,拿出袁荭女士给他的两百块钱。
“上礼!”
“贵姓?”
主簿先递了根华子,这才翻开面前的账本。
“顾兴宝!”顾远报上老顾的名字。
主簿瞅了眼顾远,眼前一亮,顿时有些热情,“原来是老顾的儿子,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结果伱还撒了我一身尿。你今天也来吃酒吗?”
“昂!”
“这次别打架了啊!”
周围的人顿时一阵哄笑。
“”
顾远有些绷不住,他实在想不起来眼前这人是谁,压根没有半点记忆。
是吗?
等您走的时候,我一定还来吃酒。
接过对方递来的礼包,顾远翻了一下,只有一包金皖和一小包糖,香烟拿回去给老顾交差,剩下的糖就顺手递给了叶文君。左右看了看,瞧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正要叹气。
忽然有两个聊天的老太太站起身,顾远连忙赶过去,抽出她们坐的塑料椅,带着叶文君来到大树下。
午时的太阳还有些烈,他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叶文君承受不住。
“你们这好热闹啊!”叶文君提溜着礼盒,漂亮的眼睛满是好奇。
“你那没有这么多人吗?”
“嗯,就算是逢年过节,也很难见到这么多的人,年轻人都出去了,基本上没有几户人家。离我家最近的一户,也要走上十几里路!”叶文君掰着手指。
这也正常。
徽省落后,南部又多山,还有部分在泄洪区。
所以,这些年在全国各地,都能遇到徽省的打工人。
“你老家就在这里吗?”叶文君眼睛忽闪忽闪。
“还在那头!”顾远指着田野尽头,“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叶文君眺望过去。
延绵的农田,尽头尽是一座座此起彼伏的丘陵和小山。
“嘀嘀!!”
这时,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就瞧见一辆载满了杀马特的电动三轮车快速的驶入稻场,在倒车请注意的电子女声的提醒中,迅速的把车停在了边缘。接着,三轮车上十好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全都乌泱泱的跳了下来。
“遭砍头的,一大早你死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骑车的那位金毛少年,正为自己停车技术而自得,一个膀大腰粗的中年妇女,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骂骂咧咧的杀上去,上去就是一脚抡在屁股上。
金毛少年嬉皮笑脸的解释跑去上网了。
然后,一圈聊天的老太太又乌泱泱的上去拉架,嘴里念叨着些:“大喜的日子打什么孩子?”“孩子还小,骂两句就算了。”“消消气,这年纪的孩子,贪玩正常的很!”
中年妇女被这么一劝,也没法,嘟嘟嚷嚷骂了一句:“等吃完酒,回家再收拾你!”
金毛少年免了一顿打,正乐滋滋,忽然一转头,瞧见树下坐的顾远,眯着眼瞅了片刻,顿时脸冷了下来,一声不吭的朝向杀马特群走去。
“你认识他吗?”叶文君也看见了对方的变脸。
“不认识,但打过架,不过都是好两年前的事情了!”
顾远也没隐瞒,大方的承认了。
徽省南部的风俗,大年初一不许随便串门,只有上一年对方家里有人去世,才允许在年初一时登门。上一次来这时,正是年初一的白事酒席,闲着无聊,正好看见了一桌孩子们组起来扎金花牌局。
于是,他和那个喜欢换手机号码的表弟,一起凑上去玩了几把。
那天运气不错,一直赢钱。
输了钱的那位,自然不爽,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含妈量极高。直冒火的顾远,当场掀了牌桌,仗着自己高一,揍了只有初三的对方。顺带还打了几个拉偏架,只有初二的远门亲戚。
二楼的水泥砌的栏杆都在打斗中给踹断了。
当场惊动了十里八乡的赶来吃酒的亲戚。
嗯!
自此,也是一战成名!
自那以后,大竹园这边亲戚的孩子,见了他都得绕道。
“怪不得刚才那人让你不要打架呢!”叶文君恍然大悟,“那后来,你被批评了吗?”
“没有,他只说我在二楼打架太危险,应该在一楼打。”
顾远笑眯眯道。
老顾就这点好,只要他别主动惹事,别闹出大篓子。对于他打架的事情,从来不过多问。
“上桌吃饭了,吃饭了!”
这会,一阵吆喝声传来。
眼见一盘盘菜已经摆在桌上,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