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晚膳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些淡粥,吃了几个糕点,突然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也许是白日里走动得多了,双腿有些浮肿,食指按下去,现出一个深深的凹槽印迹,良久没有反弹上来。
她心里一惊,自己这个状况是过敏的症状,白日里,只去过莞嫔的碎玉轩和冯淑仪的宫里,她有些不放心,在翠和殿里,里里外外的巡视,没有发现新的不妥的物件。
冯淑仪黑凄凄的惨状在安陵容的脑海萦绕不去,她一想起来就不自觉地心悸,她叫巧玉打了一大桶水,准备泡个澡排解一下情绪。
半个人高的圆木桶内,巧玉加满了热水,安陵容在澡水中,加入玫瑰花瓣,丁香花汁,除去衣物钻入桶中,水流漫过肌肤,润滑又清爽,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舒适不少。
寝宫明亮的烛光逐渐暗淡了下去,巧玉去灯笼内挑了挑灯芯。
安陵容仰头躺倒在木桶内,顺而长的乌发快垂到了地面,巧玉用手将她的头发卷起来,用一把木梳将头发整齐的梳理好。
头发梳好了,巧玉的手指落在安陵容的额头、眉心,耳背,颈脖之处,轻轻柔柔,按来十分的舒服,片刻之后,安陵容怡然进入了梦乡。
梦里:紫禁城笼罩在一片云雾中,红色的灯笼,眩目的灯光照射在一个身着大红宫衣的女子身上,由于她跑得过快,头上的梅花海棠金簪与其它珠叉碰撞在一起,叮呤作响,她又急又慌又乱,是莞嫔!
她为何跑得如此匆忙?背后的云雾中冲出一个人影,露出狰狞的面孔,手上拿着一把利刃,大声呼喊着追赶,是华妃。
“莞嫔,你这个贱人,皇后没有子嗣,本宫没有子嗣,哪能容你有子嗣,拿命来!”
“华妃娘娘,饶命啊,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安陵容心中大骇,冲过去,死死地抱着华妃的腿。
“住手,快住手。”
安陵容的声音却紧紧地卡在喉咙里,她不管如何用力,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张牙舞爪的,双腿在澡桶里乱踩一气。
“啪啪”一个厚实的手掌轻轻击在她的额头上,连击了两掌。
“怎么了,骊贵人半夜里又撞鬼了?”
声音低沉温和,是皇上的声音,安陵容一激灵,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巧玉早已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是皇上,在替她...按摩着头皮。
她脸一红,温声道:“皇上,请让嫔妾穿好衣服再好好和皇上说话。”
皇上不在意的一努嘴道:“朕又不是没有见过你的模样,朕又不是外人,不用避嫌。”
安陵容道:“不行,皇上快背过身子去。”
皇上无奈转过身去,安陵容像只小猫一样跳出水桶,迅速扒拉着巧玉给她放在旁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
皇上细心地问道:“看你做梦都如此慌乱,你做的是什么梦,和朕说说。”
安陵容却是不敢将梦中所见说出口。
冯淑仪的孩子死了,下一个,该轮到莞嫔了.....
得时刻留意碎玉轩的动静才行。
此念一起,安陵容便同皇上提议道:“皇上,嫔妾知道皇上每次忧心都会来找嫔妾,这次想必是皇上担心莞姐姐腹中的胎儿,嫔妾说的没有错吧。”
皇上会心一笑道:“骊贵人,倒是越来越聪明,能猜到朕的心事了。”
安陵容主动请缨:“皇上,即然皇上不放心莞姐姐,不如嫔妾搬去碎玉轩里住,在莞姐姐的偏殿住着,嫔妾去照顾莞姐姐。”
皇上沉思片刻,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朕已经派了带刀侍卫守在她的宫门前,若是你也前去,倒是一件好事。那朕.....只能晚晚批奏折,阅书卷了。”
莞嫔养胎,惠嫔去太后宫陪伴太后手抄经书,如果安陵容去了碎玉轩,皇上是还有诸多选择,只是他不愿去其它嫔妃那里,他更不想去华妃那里。
惠嫔主动卸去六宫协理之权以后,由敬嫔接替管事,可是敬嫔也只是做做样子,凡事依然是华妃---现时的皙华夫人一人独做决断。
华妃一时在宫里风头正盛,谁也不敢去得罪她,就连皇后对她也是越来越宽容,甚至好几日,安陵容都见到华妃不曾去参加早会,拜见皇后。
华妃不去参会的日子,宓秀宫会派周宁海去到皇后的宫前,回报一声:今日皙华夫人,身子不适,心情郁闷,故不参会。
皇后也表示理解:“周宁海,以后这宫里,只要是本宫主持的会,皙华夫人随意,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勉强,也不用每日过来向本宫汇报了。”
周宁海领命而去,果真,一连几天,都不见华妃的影子。
安陵容当真搬去了碎玉轩,只带了巧玉过去,住在碎玉轩的偏殿云和殿,与碎玉轩是同一个大门进出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替莞嫔保住这个孩子。
听说,皇上去探望太后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太后一直在惠嫔面前教导她:做为皇上的妃子,哪能和皇上犟呢?皇上心怀天下事,原本就是朝务繁忙,能抽出丁点的时间来照顾到后宫中嫔妃的情绪,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你要多体谅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