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淡淡地垂下手臂,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朝站在她一侧的丽嫔努嘴笑道:“皇上,皇后娘娘,宫里有谁克扣下人的银两了呀,皇后不如明说,这样嫔妾怕吓着宫里各位妹妹。”
皇后仿佛隐忍不住了,她低声道:“丽嫔,你来讲讲,你们宫里康禄海的银子,都充公了吗?”
皇后娘娘指明道胜的,华妃听了气得脸色发红,双眼睁大着,眉毛紧锁,怒火一点点浮了上来。
丽嫔是她的人呢!皇后倒是一点颜面也没有留给她。
华妃怒道:“丽嫔,你站前一步说话,皇后问康禄海的银子呢?你克扣了他的银子了吗,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么一回事,本宫协理六宫都不知道的事,皇后比本宫还要清楚呢?”
丽嫔胆战心惊的,不敢抬起眼来看皇后,也不敢看皇上。
丽嫔沉思了片刻,脸微微发红,轻声道:“回皇上,康禄海办事不力,次次吩咐他办的事情,总是还差几分没办好,为了警醒他,不得不克扣他的银两以作为处罚。康禄海做事虎头蛇尾,以前是碎玉轩做首领太监的,给莞常在退了出来,碎玉轩不要他了,他跑来投靠嫔妾的。”
安陵容一愣,这丽嫔被逼急了乱咬人了,康禄海明明是在莞常在不得宠的时候,落井下石,背弃了莞常在再去投靠丽嫔的,丽嫔倒打一耙,反倒说成了是莞常在不要康禄海了。
莞常在冷着眸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估摸着她根本就不想赶这趟混水,就算被丽嫔咬了一口也没有打算争辩。
大殿内静默了一会儿,皇上看望着丽嫔,渐渐沉默下来。
皇后解释道:“下人办事不力,稍作惩罚就好,长期克扣银两也不是办法,这奴才下人也是人,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皇上,康禄海办事不力,可是自从跟了丽嫔之后,丽嫔还没有发过银子给康禄海呢。”
安陵容一愣:皇后更绝,康禄海只是被克扣了近六月的月银而已,可是皇后却说成了,丽嫔从未发过银子给康禄海。
这是皇后看准丽嫔胡说八道,自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丽嫔张着嘴,却也没有解释。
皇上目光冷森森的,看向丽嫔道:“丽嫔,当真如此吗?”
丽嫔提着衣摆小习冀冀地跪了下来,俯身投地给皇上行了一个大礼:“请皇上明鉴。”
丽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可激怒了在一旁的华妃。
华妃朝着皇上装出一脸的忧伤道:“皇上,这国库空虚,皇上也是知道的,宫里银子不够用是常态,别说是康禄海没有发过银子,本宫还协理六宫呢,本宫领的月银全部都充公了呢!本宫为皇上为后宫办事,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皇上:“......”
皇后淡淡道:“我今日也不是说特意要揪住康禄海的事不放,太医院的章弥大家想必知道吧,太医院的太医,章弥和康禄海是同乡,这康禄海的银子被扣了,他总得有花销的地方,康禄海找章弥借了六个月银两,康禄海说是他家里亲人病了,病得相当严重,着急需要银子用,章弥就将自己的月银借给他用了,可是康禄海现在没有银子还,赖账,章弥找康禄海还银子,为此两人还打了起来,你们说,一个堂堂太医院的太医和一个首领太监,光天化日之下在后宫打架,这事多丢人脸面。还好是翠和殿的宫女碰见了此事,及时阻止劝架,才没有酿成大祸。”
皇上缓缓道:“丽嫔,你去问问章弥和康禄海,看康禄海欠章弥多少银子,你替他还清了。还出去的银子就在康禄海这六个月的月银里扣,扣完剩下的悉数归还给康禄海。至于下个月该不该扣康禄海的银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上最后一句话,有了警示和威胁的味道,听来是,你若再敢扣奴才的银子,你就端着脑袋来见朕!
安陵容听了禁不住莞尔一笑。
皇上淡淡吩咐道:“皇后,宫里的各位主子,不得私自克扣下发的银两,这是一贯以来的规矩。对了,华妃,叫内务府查一查每月银两的去向,将每个月的帐务明细交给皇后过目,以查漏补缺。”
华妃恨得银牙暗咬,一窝的火没处发。
华妃索性道:“皇上,这丽嫔克扣康禄海的银子,有报给本宫的,是经过本宫同意了的,原本是宫里举办活动银子不够,本宫自己的、丽嫔的、曹贵人等一帮嫔妃的月银都充了公,充公康禄海六个月的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如果要还银子,丽嫔想必也是身无分文的,如果皇后要看帐本的话,估计内务府每个月还欠本宫不少银子,那等皇后看过帐本之后再说吧!等内务府的银子补齐给本宫了,本宫再叫丽嫔打发康禄海将银子给章弥送过去。”
皇上气得伸长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想了又想,装出一幅通情达理的模样道:“即然华妃妹妹如此说,那本宫就酌情一次吧,本宫替康禄海还了章弥的银子,只是往后,丽嫔就不能再克扣康禄海的银子了,不止丽嫔,在宫里的各位嫔妃,都不能擅自克扣下人的银子,听明白了吗!”
皇上道:“就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吧!散会。”
华妃睁大阴冷的眸子,淡淡地从鼻孔里哼出两声,扭着腰肢大摇大摆地出了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