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啪啪啪...
一万响的挂鞭,让长街烟尘弥漫。
仁贤里的正街,一处阔气的五进宅院前,文官的轿子武将的马,真真的车水马龙。
贺平安一身新郎官打扮,站在门口对着前来的宾客不断的鞠躬拱手,脸都笑僵了,腰也快断了。
今儿是他成亲的日子,但来的许多宾客他都不认识。
也对,他不过是个边疆九死一生回来的东宫舍人,谁认识他呀!
这些人之所以来,大部分都是冲着曹国公的金字招牌来的!
而且,虽说只是庶出的侄女出嫁,但曹国公依旧大操大办,好似嫁闺女似的。
为何如此?
贺平安心知肚明,为的就是给他这个李家的侄女婿扬名呢!
人家李家,把面子给足了他这个没根基的东宫舍人!
哗啦啦...
又是一副万响的挂鞭响彻天地。
烟尘之中,贺平安望着拥堵的长街,心中感叹,“人,还是他妈的要有权!”
忽然...
吁....
数匹战马停在了这处宅院面前。
马上的骑士安抚下胯下因为鞭炮而变得微微有些不安的战马,然后跳下马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贺平安顿感诧异,“金...韩....?”
来的,正是当初和他贺平安并称锦衣卫十三太保的金百万和韩五。
“恭喜!”金百万也不废话,上前拱手道,“多了不说了,咱们兄弟一场!你有喜事,咱们兄弟们也替你高兴!”说着,伸手从袖子中拽出一沓票子,不由分说的塞进去,“兄弟们凑了个份子!”
“这.....”贺平安有些迟疑。
金百万笑道,“怎么?兄弟们可没得罪你!”
韩五在边上也笑着拿出一个信封来,“都堂的!”
说着,补充一句,“有事,不能亲来,让我转交!”
贺平安笑笑,拱手道,“有劳了....”
“公务在身,失陪了!”
“别...怎么也要喝杯酒!”
贺平安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昔日的袍泽上马走远。
正当他要转头进府的时候,又突然间几名内监从远处走来。
“前面可是贺舍人?”
“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公公?”贺平安不敢大意。
“咱家出门采办....”其中一太监笑道,“也是受人所托,给您道喜!”
说着,那太监从背着的褡裢中,掏出一个礼盒来。
贺平安低头一看,“恭贺新婚。裸婚,弟,虎子.....”
“是他?”
贺平安心中叹气,忽见几个太监还在眼前笑呵呵的站着。
“几位公公辛苦了,快进去喝杯水酒...”
贺平安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了塞过去,“用些点心...”
“不啦不啦,杂家等要回宫呢!”几个太监接了银票,拱手笑道,“给您道喜了!”
“几位慢走!”
见他们走远,贺平安再次看着那和礼盒,心中五味杂陈。
忽的,身后传来阵阵脚步。
再回头,却是李景隆带着几个亲兵,急匆匆从里面出来。
“家里的事儿,你岳父在撑着呢...”
李景隆拍拍贺平安的肩膀,“我先走....小子,以后好好过日子。敢欺负我侄女,打断你腿!”
“不是...”贺平安纳闷道,“还没开席呢,您就走?”
“公务...”李景隆的声儿,远远的传来。
几辆马车,穿越过繁华的街道,朝城外驶去,
乍一看,就是寻常的马车。
但仔细一看,不难分辨出马车的周围,至少有数百名便衣汉子在暗中拱卫。
而出了城门的瞬间,更是有数百便衣骑兵分散开来,前后拱卫着这几辆马车。
哒哒哒....
又有马蹄声传来。
马背上的邓平回望一眼,举起马鞭摆了摆手。
然后飞奔而来的快马,一路畅通无阻。
吁...
李景隆勒了下缰绳,唰的从马上下来,跟着马车小跑。
“万岁爷...”
马车的窗帘,被撩开一角,露出朱允熥半张脸,“你怎么跟来了?你家不是有喜事吗?”
“什么喜事儿也没陪着您去北京重要呀!”
李景隆忙正色道,“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没有臣在您身边,谁伺候您呀!”
说着,他忽然觉得嘴巴一僵。
因他看到朱允熥的马车之中,还有另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朕也没想让你跟着来!”朱允熥小道。
李景隆跟着马车小跑道,“那臣必须腆脸来!哪怕被您处置也要死皮赖脸的跟来!”说着,又小道,“臣这岁数,还能陪着您几次呀!只要您不嫌弃臣这张老脸,您走到哪臣跟到哪儿!”
“呵!”
朱允熥笑笑,“知道了!跟着吧!”说着,摆手道,“你坐后面那马车!”
“遵旨!”
李景隆心中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