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是胜利者在失败者的废墟上跳舞。
满山遍野的火光,哭泣的村庄,嗷嗷待宰的羔羊。
狞笑的明军士卒,被捆绑着女子......
明军越过高良公山,打了反叛的蛮子土司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下连续丢了两条防线。
他们曾以为,这里会成为大明军队的修罗场,殊不知在短短时间内,却成了大明军队狂欢的圣地。
而且,这场狂欢才刚刚开始,见了血的狼群,将继续开始他们的杀戮盛宴。
篝火肆虐的跳动,映照着一张张嗜血的脸。
战争,也会把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残暴的一面展露无遗。
带着伤的士卒们,连伤口的顾不上包裹。用最后的耐心和军官报告了自己的功勋之后,一头钻进俘虏中,红着眼睛挑选。好几次,平日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手足兄弟,同时看中了一个人,然后相互谩骂以至于拳脚相向,更有甚者不惜抽出兵器,要血溅当场。
军官们竭力的弹压,以军法压制。
然后不多时,偏僻的角落还有军帐之中,就响起女子的尖叫还有男人放肆的大笑。
至于那些没能轮到的,则是咬着牙坐在火堆边擦着刀子狠狠咒骂。
然后看着远去,隐隐有火光的山峦,目光中满是欲望。
那边,是几个反叛大明的蛮族土司的大本营。
那边,据说有着数万人......
营地的喧嚣,仿佛和蓝玉没有半点关系。
他坐在马扎上,用干爽的麻布,细细的擦着自己的腰刀,然后在锁子甲上涂抹油层。
他的动作很慢,很有条理,且动作轻柔。仿佛他手中的兵器不是死物,而是他的挚爱之人一般。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他站起身套甲挂刀,拿起挂在炭火上的水壶,把自己的水袋装满。
“记得,告诉儿郎们!”蓝玉对着门口站着的亲兵吩咐,“营中所有的水,都要烧开再喝。还有,咱们的水源务必要看收好,别让蛮子私下给他娘的投毒了!”
“喏!”那亲兵大声应了,一双百战余生的眼睛格外冷漠。
这时,兴高采烈的朱高煦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进来。
景罕寨一战,他亲手宰了三个蛮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个小土司头目。
这让他忽然觉得,对付这些蛮子其实也没那么难。
“蓝帅,您老这是....”进了军帐,见蓝玉一身戎装好似要出去,朱高煦忙问道。
“巡营!”蓝玉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这时候?”朱高煦笑道,“咱们刚打了胜仗.....”
“咱们只是有个好开始,仗还没打完!”蓝玉系紧腰带的铜扣,“对面山上蛮子的主力部族还在。”说着,昂首出了帐篷。
“可是?”朱高煦一愣,赶紧跟上,“可现在他们都吓破胆....”
“蛮子土司跟你说吓破胆了?”蓝玉骤然停步,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朱高煦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
“以前老汉我怎么教你的?”蓝玉继续说道,“当兵的可以乐呵,为将者却要时刻警惕。你以为咱们现在占据优势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呵,蛮子土司正是要咱们这么想!”
“咱们一旦真这么想,心里那口气就松了。这崇山峻岭之间,蛮子神出鬼没,只要一场偷袭,就能扭转战局!咱们胜一次不算胜,可咱们若败一次,想重整旗鼓就是难上加难!”篳趣閣
“你是不是以为,咱们胜了一场就能一直胜下去?小子,我告诉你,打仗拼的是韧劲。取巧的东西只能胜在一时,两军对垒拼的就是谁的失误少,谁的粮草多!”
“再说取巧这事,咱们会用,敌人也会用。你想想,有多少先胜后败的例子?别的不说,当初中山王徐天德,对王保保那场败仗怎么是怎么吃的?”
说着,不理会朱高煦,带着手下百余亲兵,沿着大营的外围开始巡视起来。
朱高煦就默默的跟着,蓝玉的话让他有些羞愧,他明白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只是有时候难以做到。
但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直到一行人巡出大营很远,他才开口问道,“蓝帅,既然您担心敌人偷袭,为何还让营中的兄弟们......”
“刚杀完人,不让他们乐呵乐呵,心里要生病的!”蓝玉看着远处的山峦,低声道,“再说,老汉我巴不得儿郎们闹得越欢越好。”
这下,朱高煦又不懂了,因为蓝玉的话很是自相矛盾。
“咱们闹的越欢,越是对面山上蛮子偷袭的好时机!”蓝玉脸上泛起冷笑,“嘿嘿,万一他们想不开,想这个时候来....”说着,口中忽然打了个呼哨。
朱高煦的余光瞥见,山林之中数道潜伏在夜色中的身影,漠然的出现。
这些人,都是一路跟着蓝玉而来的老兵。
他们的脚步轻慢,眼神却亮得吓人。
“大帅,没动静!”一个老兵说道,“吹了半宿风,一个蛮子都没见着!”
“那估摸不会来了!”蓝玉低声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身后副将翟能,“沐公呢?”
“两个时辰前,带着人去前面探查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