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带人从曹国公家的门房出来,往院外走。
说是门房,其实就是单独的一个跨院,比寻常财主家的宅子都阔气。
出了院子,走向马车。
忽见一个书生,垂手站在准备出行的马车前。
朱允熥走过去笑道,“这位是?”
杨士奇正站着等李景隆过来,却见自己的东主略微带着几分谄媚,跟在一个年轻的后面,不免有些好奇。
等那年轻人问话之后,杨士奇不敢怠慢,肃容正色道,“晚生江西学子杨士奇!”
得,又是一个名人!
原来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杨之一,原本历史时空中永乐朝的重臣。
心中这么想,再看向杨士奇的目光,就充满了打量和审视。
朱允熥贵为皇储,不知不觉已经带了让人生畏的上位之气,这么打量几眼,就让杨士奇有些彷徨起来。
但他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目光转向李景隆。
“士奇呀!”李景隆笑道,“这位是.........”说着,他忽然也犯难了,皇太孙是微服私访,不能表明身份,那该怎么介绍怎么说呢?
此时,朱允熥开口笑道,“鄙人是曹国公的表弟,姓.......黄!”说着,对杨士奇微微一笑,转身上了第一辆马车。
“表弟?姓黄?”
杨士奇心中疑惑,没听说李家有姓黄的表亲呀!
再说了,听说当年他们老李家也是在乱世中家破人亡,就剩下几口人而已,哪来的表亲?
就算是表亲,以曹国公今日的门第地位,也要表亲巴结着李家,怎么今天反过来了!
看曹国公李景隆搀扶那年轻人上车的架势,恨不得跪那捧着人家的腿推上去。
忽然,杨士奇心里咯噔一下。
是他?
能让曹国公如此谄媚的表亲,也就是东宫那位!
姓黄,黄通皇!
而且,他身边那些身材魁梧,目含杀机的随从..........
想到此处,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定是他!一定是东宫那位!
“士奇呀!你坐后面的马车!”李景隆直接坐在了朱允熥乘坐马车的车辕上,一脚把车夫踹下去,那着马鞭说道。
见此情景,杨士奇更确信心中所想没错。
当下赶紧整理下衣冠,迈着方步上车。
“老天爷,这是何等的造化!”杨士奇此刻就跟做梦似的,居然这种情况下遇到了皇太孙。若是一会的酒局之上,能当殿下刮目相看,那日后.........
华灯初上,太平盛世的京师之中,歌舞升平一片烟火之气。
牡丹街中的三喜班里,歌舞升平。
一间雅室之中,歌女轻歌曼舞,婀娜的身姿在灯火映照之下,格外曼妙。
半截藕般白皙的手臂,堪堪一握的腰肢,不免让人有些面红耳赤。
而且目光婉转多情,徐徐转身起舞之时,一块丝帕遮半面,让人浮想联翩。
雅室之中,三个方桌,坐着三个人。
解缙在左边,手摇折扇,摇头晃脑。另外两人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歌舞,竟然有些神游天外,漠不关心。
“好好!”一曲终了,歌女退下,解缙开口笑道,“老铁,你在西安可有这等佳人?”
两外俩人,居中的是铁铉,靠右的则是铁铉在西安结实的好友景清。
铁铉看看解缙,斜眼道,“你有病?”
解缙一愣,“怎么了?”
“大冬天你摇把破扇子!”铁铉看着解缙手里的折扇,“你也不怕伤风!”
解缙大笑,“老铁,你真是煞风景!”说着,显摆着手里的扇子,笑道,“这是东瀛倭国进贡来的东西,殿下特意赏给我的!你看,扇子骨还有扇子柄都是上好的暖玉!”
“所谓君子如玉,手拿这种折扇是为了雅致!难不成,在这雅室中欣赏歌舞,手里还抱个暖炉?”
铁铉闻言,又看看解缙,摇头道,“你这轻浮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这假正经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解缙也笑道,“咱们出来玩的,你看看你伴着个脸,好似谁欠你钱似的!”说着,看向边上的景清,“兄台初来京城?可还习惯!”
景清年岁不大,却留着长须,显得面容异常稳重。
他停顿片刻,抱拳道,“实不相瞒,有些不习惯!”说着,又对铁铉道,“鼎石兄,不是在下不识抬举,实在是这种地方,我待不习惯,如坐针毡!”说着,竟然要站起身,“在下告辞!”
“这刚来呀!”解缙惊道,“还有好多节目没上呢!”
铁铉叹口气,拉住景清,“我也素来不喜这种风月之地,但曹国公一再相邀,我也不好推辞。”说着,又道,“这等人情世故之事,俗人不能免除,今日就当你贤弟你陪我吧!”
他虽性子古板,但人不傻,更不愣,也不是六亲不认之人。
且不说李景隆的一片盛情他难以推脱,即便他嘴上说着解缙如何,也不好扫了对方的兴。
见他如此说,景清不好多言,只是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