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面前的眼睛睁开,朦胧的杏眸从无神到聚焦只用了一秒钟时间。 她似乎屏了一口气,半晌才用微哑的气音小声道:“你干什么?” 景瑢不急不缓,姿势也没变,眼神却清明了些,无辜道:“怎么这就醒了,我想帮你收文书来着。” 说完,他轻轻收走她手里的那本文书,两人间唯一的遮挡消失,他甚至能看清她因支撑压迫泛红的下巴。 宁曦眼神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停了一会儿,不知想什么,最后哦了一声,又倒头趴了下去。 秒睡。 景瑢笑容逐渐变得无奈,他都做好了被她质问的准备,结果就这? 不过看她是真的累,瞧了眼外面渐暗的天色,景瑢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她先用膳再睡。 他喊了几声,宁曦光应声却不睁眼。 “……” 算了。 景瑢绕到桌几后,手臂在她身边比划了一下,然后精准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喊你了,你不理,怪不得我。” 宁曦没醒,也不知他说给谁听。 大抵是自己的良心吧。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临时搭建的帐子的床其实算不得个床,他将手里软若无骨的人放在只铺了一层褥子硬邦邦的板子上时,下意识蹙了下眉。 明明他每天睡得也是一样的床铺,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过于硬了。 眼下没办法,他准备让人再去找两床褥子来。 然而收了一只手,在收她脖颈处的那只手时,衣袖忽然被她攥住了。 “爹爹……” 景瑢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无奈的笑,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什么?” “我会找到你们的……” 景瑢懵了一瞬。 柔和的眸子清醒几分,看向榻上熟睡呢喃的人,半晌他轻声开口,“怎么找?” 她嘴里念着几个字节,含糊不清。 景瑢弯下腰凑近,刚好听清最后两个字。 “……成亲。” 成亲。 景瑢眸光一滞,和谁成亲好像不用再问。 只是成亲和找定南王夫妇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她爹娘身死,怎么找? 攥着他袖子的手渐渐滑落,景瑢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腕,塞进被子里。 出了她的帐子,边塞干燥的寒风似是冷刀,毫不留情地掠着皮肤,生疼。 能同时满足这两条的解释并不多。 他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离谱的想法? 他回头看了眼帐子,向来温和的桃花眸此刻寂静无波,仿若一潭死水。 …… 这之后不知为何,宁曦再没在外面遇到景瑢。 起初她只觉得是巧合,时间久了才觉出不对来。 偶尔在外面撞见,景瑢都会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不给她靠近开口的机会。她主动去他的帐子找人,基本上也会扑个空,而她又忙不能跟他耗,所以一来二去他们很多天都没有再见。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这么到了动乱前的时日。 银翘带了消息,发现那批动乱的贼人已经占了山头准备开始他们的山大王生活。 这次无论景瑢怎么躲,她都得找上门了。 次日,景瑢按习惯早膳后到平阳侯的帐子里谈事,这时间宁曦会外出巡营,不在营地。 然而今日他一进门就撞上了一双许久不见带着审视的杏眸。 他顿了一顿,然后挂着笑对她点了下头,“郡主怎么在这儿?” 郡主? 宁曦心上打了个突。 他又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