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跪着。”
诗忆好像从未听过柳浅浅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平日里笑语盈盈的人,突然冷下了脸,叫人无从适应。
她的一言一行,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却是让诗忆也有些恍惚,来不及思考,便是低头应了声,“是,主子。”
柳浅浅的手指缓缓蜷拢,目光落在诗忆身上,过了许久才轻轻出了一口,“诗忆,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本宫还有话要和流殇说,你先出去。”
诗忆此刻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整个人的行为都比思绪要快一步。
听见柳浅浅的话,她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木讷,走出门口,带上门的动作也比以往要重,“咯哒”地声响似乎都盖过了雨水打在石阶上的声音,流萤和诗语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诗忆迎上她们二人的目光,神情也是变得有些复杂,入宫以来,柳浅浅面对她们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自称“本宫”,她不知道流萤和诗语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看她们二人浑身湿透还无怨无悔的样子,她的心也是沉到了底。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骤然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有些厉了,倚在门边的纸伞“啪”地倒在了地上。
她低声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主子这般恼?”
流萤低下了头,诗语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两人都没有说话。
诗忆见问不出来,又是后退了两步,目光不住在二人身上打量,便是站在屋檐下,眼睁睁地看着雨水逐渐把她们的衣物全部打湿。
昭和宫门口一行人行色匆匆,虽然都打着伞,可是腿脚还是有些湿润。
宇文尧走进宫里,看着跪在院落里的人,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他的记忆里,昭和宫里好像从未有过宫人罚跪的情形,此情此景,他的脚步也是慢了下来,甚至还多看了两眼。
等看清院落当中跪着的人是谁之后,宇文尧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流萤的身份不是秘密,就算旁人不说,凭她的身手,也不可能是个寻常宫女,几乎整个后宫都知道,柳浅浅对她颇为器重,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是吩咐她去做的。
而流萤身边的人,宇文尧更是不陌生了,柳浅浅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诗语为人平和,刚入宫时还显生涩,自从经历过一些事之后就愈发稳重了,随着柳浅浅的地位提高,宫里大大小小的宫人见到她,都会亲切的唤一声诗语姐姐。
可是如今,这两人竟然齐齐跪在雨里。
宇文尧回过头,吩咐身后的侍从将宫门闭拢,而后沿着宫道,一路走到了诗忆身边,“今日夫子吩咐,有事让我与皇贵妃娘娘商议。”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诗忆通传了。
诗忆虽然神情有些惶惶不安,可还是勉强稳住了心神,点了点头,“大皇子请稍候。”
便是回身叩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殿门打开,流殇站在门槛之内,看向诗忆轻声问道,“诗忆,主子遣我来问,什么事?”
诗忆回头看了一眼院落中的两人,又看向身侧的大皇子,凝了心神,“大皇子有事要和主子商议。”
流殇自然也是看见了院落里的两人,一时也是无奈,便是冲大皇子屈了膝盖,“大皇子请随奴婢进来吧。”
诗忆颔首,甚至还退后一步,换做平日,她肯定跟着进去了,可是这会儿,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尧跨过门槛,有感觉有些窒息。
柳浅浅就算心中有气,也不至于对宇文尧发泄,见到他走进来,还是稍稍平缓了一下自已的情绪,“今日下学比往日要早一些。”
宇文尧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撩开衣摆,叩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皇贵妃娘娘。”
柳浅浅点了点头,“起来吧。”
宇文煜起身规整了一下自已的衣着,才继续说道,“皇贵妃娘娘,今日夫子说,再过一段时日,就该是为我挑选伴读的日子了,想让儿臣与您商议一二,可有心怡的人选。”
柳浅浅听了,心底也是了然,只是对于这位孔夫子,却生出了不满的心思。
大皇子挑选伴读,本就是皇子少师该去考量的事情,退一万步,就算商议,也是该去看皇上的心思,偏偏这位孔夫子,挑唆大皇子来问她,这分明是想揣摩她的态度。
又或者说,是想看看柳浅浅有了三皇子之后,对大皇子的态度是否还如从前一般。
柳浅浅笑了一下,问道,“本宫对那些孩子也不熟悉,都是哪家的孩子,你可清楚?”
宇文尧点了点头,“回娘娘的话,第一位是太常寺少卿周大人的嫡长孙周文成,与儿臣同龄,人如其名,喜文墨,擅诗词;第二位是内阁学士章大人之次子章元白,比儿臣年幼一岁,不如周文成有名气,听说在府中也是早早开了蒙的;至于第三个,是国子监祭酒石大人的庶子石卓,比儿臣年长三岁,儿臣听说,他屡屡不服管教,一心想要从武……”
说到这里,宇文尧的神色也是有些怪异。
柳浅浅瞧见了,便是继续问道,“这位石小公子,难不成还有什么趣闻?”
宇文尧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又是摇了一下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