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大雪,河流上结了冰,我爹冒雪去请大夫,却在归程时,踩到上游的薄冰,落入了河里,等到大夫喊了人去救我爹时,他早已被冲到了下游。”
“上游冰层融化,而下游尚未解冻。根本无处寻尸身,村人帮着找了好多日,一无所获。”
姜映梨一惊。
这不就是今日来福的情况吗?
难怪当时他的情绪那么激烈又奇异。
原来是感同身受。
“你,你爹不是病逝的吗?”
至少,她在村里听来的版本就是这样,还说沈父沈廉信是被沈隽意克死的。
沈隽意轻轻道:“因为那时刚颁布律法,不准尸入河水,毁坏河源,故而这些年连去河里玩水的孩子都被拘着了。”
“村长未免被追究,众人都三缄其口,只言我爹是病亡的。”
且是被他克病的。
一时间,姜映梨缄默了。
片刻后,她探出手,在被褥里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就像是他刚才握着她那样,紧紧的。
“没关系,我还在。大娘也还在,我们都在你身边。”
“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他只是个想要救儿子的父亲。”
“兴许初为人父,太过严苛,但心中还是爱着你,更盼着你能学富五车,半生无忧。”
沈隽意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手掌微转,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交缠。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黑暗里,温度从交缠的手指脉脉传来。
姜映梨有些不自在,但心理学上提过,心情低落时,譬如牵手和拥抱,这样的亲近举动能给予人鼓励和安慰。
她又忍住了。
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这回,她又做了个梦。
这次梦里不但有沈隽意,还有她自己。
梦中,何府派人请她过府,她推辞不过,只能过去。
沈隽意下学后,见她一直未归,便亲自去何府接她。
何府以她早已回去为由,拒绝他入府,沈隽意不信,在前往官府求援的路上,被人拖进小巷子里暗杀了。
高悬的明月下,沈隽意的喉咙被割出一条红线,鲜血自线处汩汩流出,在地上积出一滩殷红水洼。
最后的视线里,月光洒在那张失血苍白的俊美脸上,瞳孔逐渐失去高光,仿似一尊被丢弃的破碎绝艳娃娃。
姜映梨是头回直面沈隽意的死亡画面,因为太具有冲击力,醒来后,她躺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捂着头,无声哀嚎。
啊啊啊啊啊!
沈隽意是被阎罗“宠爱”的小娇夫吗?
怎么每次都要死一回!
先前都只是模糊的画面,只是一种意识,意识到他死了。
而这回太过高清,虽然她是医生,可又不是变态。
她根本没有喜欢看这种花式死亡画面的爱好!
就算他死得很好看。
但再来几次,她得应激了。
蔫蔫爬起,屋子里很安静,厨房烧着热水,灶膛里还煨了个胖芋艿。
显然是他们出门前特地给她烧的。
姜映梨洗漱完毕,剥了芋艿的皮,嗷呜啃了一大口,糯糯的,沾点盐就很好吃。
门口的歪脖子梨花树上落了一只小麻雀。
小东西在枯枝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很是活泼。
心情都仿佛被治愈了。
姜映梨呼了口气,觉得很有趣,拿出些小米洒在树下,拍着手,站在院子里,仰头耐心等待。
很快小麻雀闻到食物的香味,怯头怯脑地跳下来,蹦跶了几下,见没有危险,小尖嘴开始啄食了。
小脑袋一伸一缩,偶尔嫩嫩的啾啾两声,很是可爱。
姜映梨看得出神。
突然,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沉闷敲门声。
小麻雀受惊,扑腾着小翅膀,呼哧呼哧地飞走了。
姜映梨被打扰了雅兴,撇了撇嘴,很快就微翘唇角,走去开了门。
见到门口的来人时,她微怔,扬眉,嘴角的笑意略微压下。
“何二公子,你不去上学,来我这作甚?”
她本以为来的会是邻居,不曾想来的竟是何容瑾。
她跟何容瑾虽是亲缘姐弟,私下却从未有过接触。
这还是他头回上门。
的确是出人意料。
看在他曾帮衬过自己的份上,姜映梨也没像面对何家其他人那样,毫不客气地甩脸关门。
何容瑾看上去很憔悴,眼眶布满通红血丝,眼下皆是青黑,唇色皲裂发白。
若非还喘着气,都像是半个死人。
见开门的是姜映梨,他暗自松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娘病了,我需得侍疾,便与夫子请了假,夫子准了。”
“姐姐,娘病重已有七八日,缠绵病榻,不得起身,更是滴米未尽。”说到这,他声带哽咽,“大夫说,要是娘还无法进食,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哦。”
何容瑾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冷漠,愣了愣,他作揖行礼,万分诚恳道,“姐姐,我知道这话会让你为难,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