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刚刚怎么听着你像是发脾气!”青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沈安抬头看去,脸上立刻露出心疼之色。 只见两位娘子满身污秽,如同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人儿。 她们脸上写满了疲惫,尤其是宫玉卿,此时哪里有一丝谪仙气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妇。 而且宫玉卿似乎脚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甚至沾满泥土的脸上,还略显苍白。 “娘子,你怎么了?”沈安一看不对劲,赶紧凑过去问道。 “没事!就是抓虫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宫玉卿摆手示意,在两人搀扶下找了张椅子坐下,关心的问道:“相公,我知道你因为蝗灾的事情,心情不佳,但不应该冲程大人他们发脾气啊!” “他们这几天一刻都没闲着,和百姓们同吃同住,殚精竭力!每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就连最后几句都没听太清。 只觉得他的言辞有些犀利,声音有些严厉。 “我知道他们辛苦,程穆连完婚的事情,都因为灾情耽搁了。可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严苛一些。”沈安温声细语,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轻柔地擦拭着脸上的污泥。 “我从四姐留下的《药王宝典》上找到了一种消灭蝗虫的办法,但 他们却怀疑是否有效。” “不可否认,这种方法从未用过,但我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若不尝试一下,便将百姓迁徙到飞云重新开垦,我不甘心。” “刚刚心中一急,便没有向他们解释清楚,才发了一顿脾气,等蝗灾的事情完结,我会向他们赔礼道歉,并让他们休沐一段时间,好好歇歇!” 弄清楚缘由,宫玉卿点了点头,身上满身污秽,似乎有些难受,身子不停扭动。 青羽见状,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白了沈安一眼:“先别说这些了,我跟姐姐先去洗漱一番,再来找你算账。” “还有……”她扭捏了一下,深情地说道:“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听说你待在书房里好几天没睡觉了!抽空去补补觉,别把自己累垮了!” “嗯!”沈安应了一声,看着两位娘子回了后院,却大步流星地出了衙门。 他还有些不放心程穆等人,万一百姓们也对苦辣树治虫有疑惑怎么办? 城内寂静无比,没有了车水马龙的热闹,甚至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都出去抓虫了,连书院方向也听不见往日的郎朗读书声。 耳边尽是蝗虫飞过震动翅膀的嗡嗡声,显得极为萧条。 自从他来到云州,龙朔城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他心情沉重地来 到城外,才看到了一丝人气。 只见陈友正站在田地间说着话,在他身前是几十个坊正里长。 “陈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大人,可……” 其中一个坊正满脸为难,但他的话未说完,陈友铁着脸抢白道:“没什么可是!本官对大人无条件相信,希望你们也能无条件执行。” “大人不会害我们!也绝不会让我们失望!” “立刻遵照执行!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律承担所有后果!若是让百姓们挨饿受冻了,本官自己摘下脑袋挂在城门上谢罪!” 刚走到城门口的沈安,听到这些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如果说云州是一艘大船,那他便是掌舵人,而程穆、陈友这些官员则是风帆手,划桨人。 大船能走到哪里,便要看他如何掌舵,陈友等人又是否能朝着他掌舵的方向使力。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管内部商议时如何分歧,终究大家还是在朝一个方向前进。 坊正里长们看陈友态度决绝,知道多说无益,分头深入田间地头,做起了动员工作。 沈安这才走到陈友身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如果出事!我和你一起承担!到时候咱两的脑袋挂一起!” 陈友没想到沈安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你 怎么了?” “我来看看!”沈安扫了一眼原本是满目绿色,如今却连一片绿叶都看不到的田地:“你们都身先士卒了,我却脸都不露一下,说不过去啊!”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扛在肩头,随即朝着陈友立了一个标准的军姿,敬礼说道:“陈大人,我也是城中一员普通百姓,请吩咐吧!” 程穆激动不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大人真的能成功! 这时,一个坊正已经领着最近的一群百姓跑了回来:“陈大人,十三坊的百姓都到齐了!” 看到沈安也在,百姓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和陈友、坊正们不同。 百姓们对于苦辣树的法子,似乎没有任何抵触。 “大人,你可太厉害了!老头子我这辈子砍柴烧火,没用一百也有八十颗苦辣树,还从不知道原来苦辣树可以治蝗虫的!” “许老三你就别给脸上贴金了,大人是谁?那是活神仙,他老人家是你能比的啊!” “就是啊!咱们云州有大人在,别说蝗虫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掂量掂量!” 没想到,程穆他们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百姓们一听说沈安想出了对付蝗虫的办法,没有丝毫怀疑,一个个坚信沈安的法子一定有用。 后世对于读书人有种说法,叫做臭老九! 认为读书人满脑子的思想太多,很多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心里小九九太多。 反倒是淳朴的农民,想得简单,思想单纯,谁对他们好,就信谁! 陈友自然不懂其中的道理,满脸惊愕地看着一众百姓。 什么情况? 都不用多说废话,百姓们就已经热火朝天吗? 他还以为又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百姓们去干活呢! 沈安从热情的百姓当中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