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黑云压城。 城寨数里外,数万大军缓缓而来,旌旗猎猎铺天盖地,战马嘶鸣响彻云霄,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其中还有高耸的投石车若隐若现,如同隐藏在这烟尘中的洪荒猛兽,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 沈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想到眼前活生生的数万生灵,很快便要化为灰飞,他站在城寨上忍不住感慨万千。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江淮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古人诚不欺我啊! 好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倒没想过要封侯拜相,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他无奈的走上了这条道路。 之前还要秦二郎等人对敌军一个不留,可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亡,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也不知当年坑杀40万赵国军士的杀神白起,心情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呢?” “老大,你心软了?”沈小路观察入微,发现他有些异样凑了过来。 “没什么!感慨一句而已!” 沈安心有不忍 ,却也心如明镜。 两军对战,便是你死我亡的决斗,容不得他将半点的怜悯,用在敌人身上。 “秦二郎,一会如果有人叫阵,你第一个上,沈小路压阵!”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大梁的历史进程,是从三国之后,便与沈安所在的时空分裂开来的。 如今虽然距离三国时期也过了数百年,但行军打仗的风格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无论是多大的军团对决,都得有浓浓的仪式感。 就比如,战前先来个武将单挑! 所以大梁虽然以文立国,连带兵打仗的将军,很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军中无论如何都得有那么几个主将是堪比江湖高手的存在。 秦二郎一听有架打,比谁都更高兴,要不是身穿盔甲不方便撸起袖子,说不定已经光着膀子冲出去了。 而对面的大军之中,程世芳竟然亲自出战,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讪笑道:“我看沈安也不过如此,竟然会在如此死地安营扎寨。” “虽然他们占尽地利,但这山谷中,一无退路,二无水源补给,若非咱们急切的想将他剿灭,恐怕只要围个十天半月,他们便会不攻自破了。” “而 且附近树林茂密,如今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怕是只要火攻便可将其彻底剿灭。” 程穆还是一肚子火,可能成为首席幕僚,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到程世芳的冷嘲热讽,建议道:“咱们劳师远征,且粮草不足。” “之前听说,朱逸阳是以落霞山数十万石粮食需要守护为由,坑害沈安进入山谷。大将军若是以火攻的话,恐怕那些粮食也会付之一炬了,此乃下策。” “而且沈安并没有将军想的那么简单,你仔细看,其实靠近城寨五十米之内的树木都已经被砍伐干净,火攻根本就无法对城寨产生任何效果。” 程世芳微微皱眉,用手搭在眉间,果然看见一条明显的防火带。 他脸色凝重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只能强攻吗?” 程穆扫了程世芳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强攻就强攻,这又有何难的,之前我便与将军提过,他们这个城寨别看范围挺大,但其实非常简陋,咱们又有攻城武器,以投石车摧枯拉朽之威,顷刻间便可以为大军打开通道。” 这时,几十匹快马飞速而来,停在了前面。 秦二郎手持一杆长枪,而沈小路 则是双刀挂在腰间。 “左卫先锋营帐下副将秦二郎在此,谁敢应战!” 秦二郎骑在马上如同一座铁塔,笔直而挺立,气势如虹。大声一吼。 “大胆小贼,江淮叶大有来会会你!” 还没等程世芳点将,一员大将飞马而出。 秦二郎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身高八尺,手中一把勾镰长槊,身子伏在马背上,将座下战马催得如同一道旋风。 “叶大有已是一流高手境界了,想来一个小小的前锋营副将,顶多不过是个二三流而已,看来用不了几个回合,便会被叶大有斩于马下了!” 程世芳看手下大将气势汹汹,颇有些得意笑道。 单挑这个程序,最大作用便是振奋军心,以及体现将军以身作则。 若是己方将军获胜,那手下的士兵也会随之嗷嗷叫,反之则会士气羸弱。 而且往往光是单挑便会打上几天,来上个七八个回合,打得你来我往之后,死了好几个将军后,士气也就差不多稳固下来了。 同时士兵们也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连为将者都悍不畏死,敢于用命,你们难道不应该忘掉生死么? 如此这般后,便可以让他们冲锋陷阵, 杀个你死我活! 此时,场中的秦二郎已经和叶大有战到了一起,只是画面并非程世芳想的那么美好。 两人枪、槊碰在一起,火光四溅后,叶大有只感虎口一震,顿时便已经裂开冒出血渍,再也拿不稳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正当他惊悚之际,却见银光一闪,长枪便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秦二郎一脸无趣,将叶大有的尸体举在半空:“难道江淮叛军,都是这等货色么?不堪一击!” 他虎躯一震,将那尸体抛到了程世芳马前,长枪挥舞,霸气侧漏的问道: “还有谁想上来送死的吗?还有谁?” 程世芳大惊失色! 正如他所说,叶大有是个一流高手了,可在秦二郎手下,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接下,便已经魂飞西方了。 这沈安手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厉害之人? “大将军,鸣金收兵吧!”程穆也是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