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沈安落下一子后,干脆转过身去看着周元让。 “你这是放弃棋局了吗?”见沈安与周元让搭话,主簿抢先开口。 “开玩笑!我为什么放弃?就因为你这条大龙?”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主簿问道。 “没什么意思!你这种水平,我背对着落子,也能赢你!” 狂妄! 嚣张! 不知所谓! 沈安的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平湖,惊起千层巨浪。 这还是人吗? 不! 是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周元让义愤填膺,他自诩文人,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大文豪,自然见不得沈安这么侮辱国子监主簿这样的读书人。 于是也不顾忌文学切磋的什么礼仪了,管他沈安应不应直接给出了上联: “猪马牛羊狗鸡这些杂种,哪个是沈安?” 这个上联算不上绝句,可却通俗易懂,就算是黄口小儿,也能听出其中骂人的意思。 “没错!这个沈安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傻瓜!白棋已经占尽上风,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妄谈输赢!猪狗不如!真是好对!” “我看他已经慌乱不堪,只是在故作镇定而已!显得没有那么丢脸!” “对!我看也是这样!可现在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傻瓜?哈哈!” …… 嘲讽声! 谩骂声! 不绝于耳! 沈安随手又落一子,终于在中央区域连出了一小片的区域。 “四书五经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对仗工整! 平仄 相应! 分毫不差! 隐隐还占了上风! 而周元让也是微微一惊。 不是说沈安不学无术,才德尽无吗? “冬瓜南瓜不是瓜果是傻瓜!” “乌龟甲鱼不是水鱼是王八!” “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小猴子怎么对锯(句)。” “一马陷身污泥里,问区区畜生如何出蹄(题)。” …… 两人你来我往,夹枪带棍! 沈安完全不落下风,始终云淡风轻,而手中的棋子也没落下。 反倒是周元让似乎骂人的对子,已经想不出了,停顿了好一会,咬了咬牙,神情狰狞地说道:“祖宗坟头来长草,狡猾顽劣是沈安!” 恶毒! 这已经不是对沈安一个人的攻击了! 还将人家祖宗都牵扯了出来! 周元让也知道有失文人的才情,可是连番对战下来,他竟然落了下风。 这个不能忍! “周公子这样就有些失态了,祸不及妻儿,怎么可以辱骂别人祖宗呢?” “是啊!有失风度了!” “什么风度不风度的!对付沈安这种贱人,就算掘他祖坟都不为过。” 人群中,议论纷纷。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而无端被牵扯进来的沈家父女,脸上则一个个愤怒无比。 “这个姓周的也忒不是人了!哪有这样说话的?” “爹!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我非把他狠狠揍一顿不可!”沈安的二姐林清儿跃跃欲试,紧握的拳头上,一条条青筋疯狂的跳动。 “二妹,不要冲 动!或许小安他能回击呢?”程婳赶紧拉住她:“小安刚刚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始终不落下风,这才逼得那个周元让出这样的损招。” “等等看!小安不会让他讨到好处的!” “另外,你们看小安下的棋局,似乎也开始慢慢扭转了!” “还别说,小安这招虚晃一枪,真的十分巧妙!” 不知不觉中,程婳已经发生了转变。 咱这个弟弟并不是传闻中的不学无术,胸中还是有些墨水的。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棋局这边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散落的黑子,在不经意之间,竟然形成了一道万里长城般的屏障,横亘在中央区域。 几条旁支,互为犄角之势,拱卫着后方区域,一旦有白子落入其中,不消片刻便会被绞杀殆尽。 沈安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之后,才抬眸看向周元让,冷嘲了一句:“好一个博学多才的大才子啊!” 冷嘲过后,沈安淡然回敬:“先辈灵位裹草席,婊子配狗生元让!” “噗!” 一口老血,从周元让的胸腔直窜而出。 “你!你……”话未说完,他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沈安的对子直插他的软肋! 他的母亲还真是一个青楼女子,至于父亲,则压根不知道是谁。 那晚,人太多! 沈安摊了摊手,对手有点弱啊! 他真想站起身来高呼一声:还有谁? 而棋局的对面,主簿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薄汗。 郑有为也看出了不对劲 ,朝着赵宝坤使了使眼色,然后转向郭甫说道:“郭大人,我看着棋局十分无趣,不如我让人准备一艘空闲的画舫,一起游湖吧?” “不用了!我看这棋局还挺有意思!”郭甫摆了摆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棋盘。 沈安毫无章法的棋技,起初让他不屑一顾,可越往后,他便发现了其中的精髓。 不抢一城得失,稳控中央区域,同时四处布局,在后方稳扎稳打。 凌乱的棋子,尽管有些被白子所吃,却尽是些深入白棋区域的诱饵,引得白子浪费落子机会去绞杀。 其实现在看起来黑白双方旗鼓相当,但黑子所能腾挪的区域却越来越少。 反倒是白子后方一大块的气眼,足以支撑长久的对峙。 白棋已败! 这还是在沈安漫不经心的情况下,走出的形势大好。 倘若沈安认真对弈,恐怕白子早已经落败。 郭甫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对沈安的兴趣,也到了顶点。 刚刚的对对子,登不了大雅之堂,想来那些仕子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郭甫准备拭目以待! 看看沈安还能不能给他耳目一新,刮目相看的惊喜。 赵宝坤接到郑有为的指示后,朝着郭甫拱了拱手,便带着孙喜望离开了座位。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