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憨厚丫头一看,送耿氏来的管事嬷嬷正安安稳稳地站在廊下呢,一会看天,一会看地,哪有一点想管的样子?
憨厚丫头知道自己鲁莽了,立刻缩了头;
弘昀心里憋着一口气,挣扎着爬起来,喘着粗气怒道:“福晋……贤惠?她害死……我生母,又让人给我喂药,让我虚弱不堪,她才是恶毒……至极!”
耿氏早发觉弘昀院子里的人在躲事,又不见管事嬷嬷进来劝,心里仿佛明白一些。
她跟看稀奇一样盯着弘昀,“说你蠢你还不信!当年是李氏要害福晋,结果被王爷抓了个现行!王爷亲自处置的她!”
“而你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出生时哭得跟猫叫似的,就这,李氏还总让你病一病,好让王爷进她的院子。”
“胎里带着病,生出来也没养好,你不是病秧子谁是病秧子?要怪,也该怪李氏蠢钝如猪!”
“你说福晋恶毒?你可真敢说!别说你这样的病秧子,就是你姐姐这般大的,只要福晋松松手,一场风寒就能要了她的命!”
弘昀听愣住了,脸色又青又白的,好半天才弱弱地说了一句:“你骗人!姐姐说……说她特别好!她是最疼我的!”
耿氏冷笑一声,“你去府里随便问,只要是上年纪的婆子没有不知道的!大格格才是骗你的!”
弘昀还是不肯信。
耿氏心里有火,对着管事嬷嬷说:“劳烦嬷嬷把大格格叫来,咱们当面对质,自然真相大白!”
管事嬷嬷挥挥手,门外候着的小丫头立刻往大格格的院子去。
大格格院子的看门婆子认得这个小丫头,笑着把人让进来。
小丫头一进大格格的院子,扑面就是一阵药味,忍不住掩住鼻子。
看门婆子说:“正熬药呢,姑娘快走两步吧!”
小丫头掩着鼻子快走,正好迎上大格格的大丫头出来,她立刻就把来意说了。
大丫头一听耿氏来了,心里一喜,赶紧报给大格格。
大格格立刻有了精神,耿氏有侧福晋的位份,若能让耿氏和她一起去求,或许能保住弘昀。
她心里升起希望,腿脚都有力气了,提着裙子疾步往弘昀的院子赶。
因为管事嬷嬷来迎她,侍卫也没阻拦。
大格格心里更觉得耿氏这个侧福晋有用了,进了屋子就恭敬地给耿氏行礼。
大格格还没说话,弘昀先开了口:“姐姐,她……她是因为谋害福晋才被阿玛处置的吗?”
大格格知道弘昀嘴里的“她”指的是李氏,她越长大越觉得李氏是个耻辱的存在,每次提起只肯模糊的称“她”。
她虽然记得李氏的好,记得那些开心的日子,依旧羞于提起李氏。
大格格这会儿又心急弘昀的事,又觉得李氏丢脸,心里不免嘀咕: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不是该商量商量如何向阿玛求情吗?
耿氏见大格格不答,冷笑一声:“当年的事,大格格总是知情的,好歹告诉他真相,”
“弘昀是李氏生的,应该让他知道李氏是什么样的人!”
大格格还指望耿氏为弘昀求情,虽然不乐意提起李氏也不敢违逆耿氏的意思,机械地说:“是阿玛处置了她。”
弘昀的脸顿时白了一分,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又问:“我是一出生就病着吗?”
大格格又点点头,“对,你一出生就体弱多病。”
弘昀的头低的更低了,身子更委顿了,又问:“小时候,是不是只要我病了,阿玛就会来看她,她就会笑得特别好看?”
大格格叹息一声,“她……她很看重阿玛,总是想法子讨好他!”
弘昀的心气一下散了,原来自己从一出生就不被疼爱,这个世界真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子软软地倒在炕上;
大格格惊呼出声,抢上前抱住弘昀,呼喊道:“弘昀!弘昀!”
耿氏腾一下弹了起来,片刻又缓缓坐下,低喃着:“死吧!死吧!死吧……”
大格格见弘昀不应,转头向外呼喊,不见人进来,她又回头向耿氏求助。
耿氏却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轻声嘟囔着什么。
大格格只觉得天地都抛弃了自己,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扯着嗓子呼喊道:“救命呀!救人啊!”
管事嬷嬷这才走进来,“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
大格格心里一松,心里盼着府医快来,小心地扶着弘昀躺好,盖好薄被,跪在脚踏上握着他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不久,府医就到了,大格格赶紧避到屏风后面。
哪知,府医一搭脉手倏地缩了回去,犹犹豫豫的,仿佛不敢再搭脉。
大格格早已心急如焚,一看府医这样也顾不上避讳了,转出屏风催促道:“快救人呀?你愣着干什么?”
府医咽咽口水,又搭上脉,又用羽毛试试鼻息,起身道:“大格格节哀!二阿哥已经夭折了!”
大格格哪里肯信,亲自去试弘昀的鼻息,确实没有一点气息了,心里大痛,一时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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