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
康熙从畅春园出发,巡幸京畿。
送走弘晖和胤禛,玉琦就叫来大格格,把李家的丧帖给她看,
大格格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她自然是记得李太太的,那是对她极好的。
玉琦说:“我和你阿玛商量过了,李太太终究算是你外婆,”
“你要是想去送送她,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能穿孝戴白,”
“毕竟李氏已经除了玉牒,贝勒府跟李家也已经断亲了。”
大格格低着头,紧抿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阿玛不喜欢自己,亲娘又没了,如今连疼她的外婆也没了,这世上还有谁能依靠呢?
玉琦等了一会,大格格还是低头不语,只不停的掉眼泪,
玉琦对钱嬷嬷说:“你们先送大格格回去,想好了再来回话吧!”
钱嬷嬷立刻应是,扶着大格格就往外走,等回到小院,大格格才醒过神,“哇”的一下哭出来了。
钱嬷嬷和玉嬷嬷对视一眼,大丫头蔷薇、杜鹃一看这样,两人赶紧去安抚,
两个嬷嬷略安慰几句,就袖着手在廊下晒太阳,
大格格哭了一回,平复了心情就想去李家,
蔷薇赶紧劝道:“格格莫急,福晋说了许格格去的,不如让嬷嬷去回了福晋,府里还要预备套车呢,急不得的。”
大格格知道,若没有玉琦点头,她是连二门都出不去的,就是偷跑出去,没有马车,没人带路,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何况她也没那个胆子!
钱嬷嬷又往正院走了一趟,回来就说:“福晋说:明儿上午让格格去一趟,许格格在李家待两刻钟。”
大格格就有些不满了,“才两刻钟?上香磕头就得好一会了。”
钱嬷嬷正色说:“上香可以,磕头却是不行!”
大格格拧起眉,她倒没敢发火,忍着气问:“既去了,自然该磕头的。李太太虽然是平民,却也是长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钱嬷嬷笑说:“大格格错了,李家是包衣奴才,可不是平民,主子给奴才磕头,大清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您这个头磕下去,四贝勒府的人都要抬不起头了。”
大格格羞的满脸通红,讷讷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了。
钱嬷嬷看她今天还算沉得住气,就有心点拨她,“按理,只有福晋的娘家,才是大格格和三位阿哥的外家,”
“李氏既被除了玉牒,李家便不是亲戚,福晋能许大格格去参加丧礼,已经是额外的大恩典了。”
大格格心里一紧,想说那不是阿玛跟嫡母商量的吗?
她又想起胤禛今天出了远门,不由的看向正院的方向,
嫡母能这么好心吗?额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该信吗?
就不能是阿玛的意思吗?阿玛连额娘都能弄死,我这个女儿又算什么?她想着又落了泪,
钱嬷嬷叹息一声,上前给她擦眼泪,“福晋心善,给了格格方便,格格该知恩,明儿出门前,去正院辞行,格格去谢个恩,领了情就是。”
大格格泪眼朦胧的问:“这样就行了吗?”
钱嬷嬷笑道:“这一回行了!”
大格格止住了眼泪,又问:“那以后呢?”
钱嬷嬷说:“大格格是府里唯一的女孩,福晋从来没有亏待过,以后格格守着本分,记着孝道,友爱兄弟即可,”
“好好的过几年,也就该出阁了,再回来,就是客人了。”
大格格心定了一些,出阁倒成了她的盼头,
她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出了大格格的屋子,
玉嬷嬷小声问:“这以后也该安份了吧?”
钱嬷嬷笑说:“希望吧!”
转弯时,她又回头看一眼大格格的屋门,
“咱们糊弄几年,也该回去养老了!大家平平安安就好!”
第二天,
大格格到正院,恭敬的给玉琦磕头,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玉琦点点头,嘱咐一句小心,就放她们走了。
这回钱嬷嬷、玉嬷嬷、蔷薇、杜鹃都跟着去了,
外院又派了一个管事、四个小厮、四个粗使婆子跟车,
三辆马车一停到李家门口,穆姨娘就迎上来了,
她是一早得的信,当时还吓了一跳,
四贝勒府能来人,她是没想到的,
送丧帖过去,是李文璧的意思,他想的是不能跟外孙断了联系。
真到了紧关节要的时候,贝勒府阿哥的外公的身份也是能救命的。
虽然来的只是外孙女,李文璧也赶紧带着李宝来迎,
李宝比大格格大几岁,正是变声期,一句“外甥女”说的极难听,
钱嬷嬷立刻说:“李少爷自重!我们格格可不是你外甥女!”
李文璧一脸尴尬,
李宝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穆姨娘跳脱,赶紧打圆场,笑说:“小孩子胡说,格格莫怪,里面请!”
钱嬷嬷看她这一脸的笑,心里不住的摇头,觉得这一家子真特别。
家里正办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