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今年七十有八,起居仰坐须赖子孙,恨不能年轻十岁,为陛下分忧。”
刘辩摇头,笑着道:“卿家一片为国之心,朕怎能坐视卿家自惭自愧,抱憾终身?”
说着,撇头向潘隐,语速飞快的道:“拟旨,加司马卿家为刑曹尚书,要是有人反对,让他来找朕当面说。”
司马儁急急抬手,艰难坐起身,满脸的不安之色,道:“陛下,臣非自惭自愧,实乃能力有限……”
刘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卿家无需多言,朕意已绝。这河南尹一案,便依卿家,从重从速处置!”
不等司马儁说话,刘辩又笑呵呵的道:“司马卿家家教有方,潘隐,再拟旨,司马防为河内太守,司马朗为洛阳丞。”
司马朗闻言,心中突然慌乱,看向边上的祖父。
司马防,是他的父亲。
司马家家教极严,没有司马儁点头,这圣旨司马朗也不敢擅接!
司马儁苍老的面上一片肃容,稀疏白发无风而动,低着头,默然片刻,抬手拜下,道:“臣领旨,伏谢天恩!”
“臣接旨,伏谢天恩!”司马朗连忙跟着伏地,双眼大睁,看着地面,充斥着惊恐。
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位陛下,根本不是‘偶然路过’,就是冲着他祖父来的!
刘辩见他们接旨了,满意笑着道:“二位卿家免礼。”
“谢陛下!”两人应着,慢慢起身。
司马儁脸上不见分毫异样,全是是思忖之色,好像已经在考虑着河南尹一事了。
司马朗没有这样的城府,满面都是‘慌乱’。
“呜哇呜哇……”刘辩怀里的小家伙,冲着司马朗,挥舞着小胳膊。
刘辩将他重新抱好,笑着与司马儁道:“旨意很快便会下,卿家尽早赴任。河南尹十日后入京述职,此事,便在十日后定案,以断讹言。”
‘河南尹种辑挪用秋粮以赈灾’一事,已成了洛阳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司马朗与一群胥吏当街争论,便是例证。
为此形成的种种谣言,正在不断翻新,一个比一个离谱。
“臣领旨。”司马儁面不改色的道。
司马朗双眼里的忧色怎么都散不去。
他虽然认为种辑的作为违背朝廷纲纪,理当严惩,以儆效尤——可不应该是他祖父来做!
种辑的作为是有违汉律,可用来赈济灾民,便是‘仁善之举’,名望空前,谁在这个时候动他,必遭天下士人讨伐,声誉大损!
“呜哇呜哇……”小家伙抓住刘辩的袖子,伸着头,张着嘴,想要咬。
刘辩见状,笑着抱他起来,与司马儁、司马朗祖孙道:“司马卿家,咱们这位大殿下可能是饿了,朕先带他回宫。如果有人对朕任命卿家或者对卿家的年龄说三道四,可直接到德阳殿面呈,朕为卿家做主。”
司马儁面露感激,抬手道:“臣谢陛下!”
刘辩点点头,抱着刘绍出了招贤馆。
待刘辩走远,司马朗顿时忍不住了,张开嘴想问,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站在司马儁身后,双眼焦急,不敢发一言。
司马儁静默片刻,伸手拿起茶杯,道:“想问就问。”
司马朗心头骤松,急声道:“祖父,陛下刚才在外面的意思,明显是要大用那种辑,为什么现在又同意要严惩?”
在司马朗看来,刘辩之前与他说的话,是认为种辑‘虽奸又能’,更在乎种辑的‘能’,不在意忠奸。
司马儁原本也是这样判断的,是以在刘辩露出一丝起复他的意思后,便坚持再三要对种辑‘严惩’,以此与刘辩冲突,而婉转拒绝征召。
“那只能说,我比种辑更有用。”司马儁喝了口茶,淡淡道。
司马朗听懂了,神情挣扎,欲言又止。
司马儁没有多说,坐在椅子上,苍老矍铄的脸上,有着丝丝凝色。
去年,杨彪便曾直接当众询问他是否要入仕,被他婉拒。
留在京中没走,自是为他的儿孙寻找入仕机会,万万没想到,他一心为儿孙谋划,宫里却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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