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陡然醒悟,连忙道:“是是,小人这就去。”
王朗面无表情,又看了眼天色,转头回到值房。
一众人顿时凑到那小吏边上,看着王朗写好的这张告示。
“五百人,品佚两百石以内,这,是县令?”
“也许是县丞?”
“朝廷是要大规模补缺吗?”
“一边裁,一边补,太荒唐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快去贴!”
他们簇拥着,一边议论一边复刻,而后带着人,直奔太学。
太学生这几天没睡好,一大早聚齐了起来,有人领头在大声演讲。
“太学,乃是高祖所立,国社之本,岂能裁减太学生!”
“这是奸佞打压异议,阻塞言路!”
“国将不国,我等岂能坐视!”
在一阵阵大声煽动之下,几十个太学生响应,高呼着出了大门,要再次前往太常请愿。
还没走出多久,入眼就是一群洛阳县的差役在四处张贴告示。
“鹰犬!”
他们登时大怒,摩拳擦掌的冲过去,要拿这些差役出气。
但当他们看到告示后,顿时齐齐怔住,而后相互对视。
“五百人,品佚两百!”
“我们要入仕了吗?”
“听我说,听我说,朝廷是裁减冗官、纨绔学生,不是要裁减所有太学生,我们上当了!”
“对对对,我们品学兼优,又是世家子弟,肯定是被遴选之人!”
“不要被一些有心人蛊惑了,他们肯定是早一步得到了消息,要陷害我们对抗朝廷,抢夺我们的官位!”
“刘环,是他!是他带头的!”
“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定是奸佞的阴谋!”
“放屁,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你之前还说你同乡在吏曹!”
“我也想起来,太坏了!”
“不能放过他!”
本来齐心协力的几十人,突然间内讧,并且相互殴打,乱作一团。
一旁本已经在躲着的洛阳县差役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是事情转变的是猝不及防。
“我怎么感觉,那几人是故意的?”有个差役低声道。
另一个差役盯着混战的人群,道:“几个?看到没有,那几个一直在煽风点火。”
“那几个在下黑手!”
“你们说,会不会王县令?”
“慎言。”
“太学里出来人了,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本来几十人的混战,转瞬间就变成了上百人的互殴,吵吵嚷嚷,谁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所有人都愤怒不已,见人就打。
十几个差役看的是津津有味,甚至于有人掏出了早点,边吃边看。
“不对,我们,不去劝一下吗?”忽然间有人说道。
他们是洛阳县差役,负责的是治安,现在打成这样,他们应该去管制。
没有人理会他,这数百人的混战,他们十几人过去,只有挨打的份。
是以,他们继续津津有味的躲在一旁观战。
太学这边乱作一团,丞相府正在大宴宾客。
作为弘农杨氏,四世三公,在当今的威望是举世无双,无可比拟。
杨彪又是丞相,他设宴,不知道多少上赶着要参加,但杨彪请帖只给了在野的世家大族,没有邀请一个朝官。
在大门口,排队依次进门,递过请帖,礼物。
有礼官记录,更有人唱喏。
“河内司马公到。”
“河北公孙公到。”
“东海卫公到。”
“颍川张公到!”
“汝南曹公到!”
偌大的丞相府,挤满了人,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而在后院,杨彪亲自接待一些人,茶香四溢,温暖如春。
他们能得到杨彪的邀请,自然与有荣焉,都是笑容满面,和和气气。
杨彪端坐笔直,神情既威严又平易,小眼睛眨着,朗声笑道:“今日宴请,别无他事,只是为了与诸位共聚。”
七八个皆是微笑点头,卫觊道:“我等也想与杨公多多请益。”
杨彪见状,忽然道:“诸位不仕,悠得自在,切莫卷入朝廷争斗,家族子弟,要多做劝告,莫要自误,连累亲族。”
众人不动声色的余光对视,而后齐齐的道:“杨公说的是。”
杨彪提点过这一句,小眼睛亮光幽闪,胖脸越发抖动,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今日只谈风月,不论其他。我听说,东观准备复修了?”
东观,一般是大儒修史、经,礼制典法的地方。
其中一个年近八十,苍老无比的老者,道:“此番修史,据说并州卢使君、蔡太常也有意参与。”
杨彪看向他,道:“司马公有意否?”
司马儁摇头,道:“老朽提笔费力,何以误国事?老朽只想有生之年能够见到。”
“司马公福泽绵长,必然长命百岁。”
“我等还想贺司马公的百岁大寿!”
七八个抬手着手,一脸客气恭敬。
“司马家,可有人愿意入仕?”突然间,杨彪问向司马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