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群预言家为敌真是麻烦中的麻烦。
对方能看到五步、甚至十步之外的未来,但身为普通人的一员,他自己却永远会受到有限信息的制约。
而苏成……
温简言眉头紧紧皱起。
苏成虽说不能完全算是“敌对”,但问题是,他很不可控。
甚至比神谕本身更不可控。
梦魇对人类意志的改造是不可逆的,一方面是天赋带来的异化,一方面是副本施加的影响——在苏成离开公会,进入神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置于梦魇的掌控之中了。
某种程度上,预言家是最容易被侵蚀和污染的人。
因为他们看到的太多,也就更容易被过载的信息吞噬。
即便初始意图是好的,但经过了梦魇的污染,最后得到的结果会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温简言回想起之前陈澄提到过的、苏成在前十挑战赛之中的表现,心中产生一股强烈的陌生感。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他还会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他不确定。
也无法给出答案。
温简言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指根处戴着的蛇形指环。
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动作一顿,强迫自己收回了手。
之前之所以会在赌局之中使用这个行为下套,也是因为温简言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了这样的无意识行为,但是,这个方法能用第一次,第二次就不行了。
身为一位有经验的赌徒,温简言深知,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尤其是在现在的这个副本之中,这样的行为也就越发危险。
他垂下眼,和银蛇的血红色双眼对视着。
……之后必须要更克制才行。
温简言暗暗想。
*
“滴答”。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自上方落下,端端正正地砸在了枕头边上。
“……”
沉睡中的温简言猛地睁开眼。
不知从何时开始,枕头的一角已经洇湿了,空中浮动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他一怔,缓缓伸手摸了一下被打湿的枕头。
温简言低下头,嗅了嗅沾水的指腹。
咸腥、潮冷,带着隐隐的尸臭味。
——是海水。
温简言僵硬地缓缓扭头,向着天花板上看去。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在那一瞬间被吓得心跳骤停。
天花板上的缝隙不知从什么时候扩大了数倍,边缘已经洇湿,一滴水将坠不坠地挂在边缘。
而在裂缝的中央,赫然可见一只灰白色的、属于死人的眼珠。
那只死气沉沉的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地俯视着他,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
干!!!
温简言寒毛倒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床,站在床边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睡的床已经被海水打湿了一半,虽然从这个角度无法再看到天花板上的那只眼睛,但一想起来,温简言还是控制不住地一个哆嗦。
他看向自己昨晚设置在床头的预警道具。
道具并未被触发。
也就是说……虽然他被人看了一晚上,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并未遭受攻击。
正好,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是陈默来的消息。他发来了会和的地点。
温简言扭头看了眼那被浸湿一般的床铺,收起道具,毫不留恋地逃离了舱房。
和昨天晚上相比,走廊变得比昨晚更加宽阔。
主播和主播之间并不怎么交谈,维持着对彼此的防备。
“昨晚的房间如何?有发生什么情况吗?”
陈默询问。
虽然伊顿伊森承诺过,这一百万一晚的船舱是安全的,但没人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没发生什么,”玛琪十分雀跃地举手抢答,“至于房间嘛……虽然和之前的头等舱是比不上啦,但是床很宽敞!”
她抽到的房间是是甲等。
“乙等也一样,”常飞羽笑着点头,“很安全,就是房间不大,和楼上的二等舱差不多。”
黄毛挠挠头:“我的房间也很安全,虽然有点潮,但和外面比起来也不是很糟糕啦……”
唯一一个身处丁号房的温简言:“……”
人比人气死人。
干。
区别对待过分了吧?!
但是,还没有等他提及自己房间的异样,就只听不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响,走廊上的主播们几乎是立刻同时停止了交谈,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铁栏杆“哗啦啦”地被拉开,伊顿伊森从血红色的电梯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走廊之中一片死寂,主播们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他,神情警惕。
“诸位早上好,”伊顿伊森对众人的敌意视而不见,“不知道大家昨晚睡的怎样?”
没人回答他,而伊顿伊森似乎对此也并不介意。
只听他继续说道:
“虽然游轮上层已经无法住宿,但是,秉承着顾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