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人的对话,身形枯槁的卖货郎脸上的面皮子一层层的掉落了下来,轮廓出腐败漆黑的色泽。
他目光狰狞的看着阿衣舞,厉声道:“你认识他。”
阿衣舞眼底不含感情地笑了笑,道:“哦,你说他,你不是好奇究竟是谁斩去了我一臂吗?如今倒是有缘,给你正眼撞上了。
对了,方才你劝我什么来着?行事莫要太过轻狂,需加以收敛?现下看起来,你却也比我安分不到哪里去呢。若你不想着算计这小子,奉承交易规则,在这中间却是可以利用这规则好生赚一大笔吧。又如何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你给我闭嘴!”
卖货郎又如果想得到,一个外界之人,连这里的规则都尚未搞清楚的人,甚至连新生诡异都称不上,贸然在这世界里胡乱窜动,那也只有为其他生灵肆意捕猎的份。
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极限,又如何能够撼动得了阿衣舞这样的高等诡怪,甚至伤断她一臂。
退一万步说,纵然他知晓百里安是伤她之人,可在正常的认知里,又有谁能够喂饱龛笼的封印规则,打破常理而重新制定规则的。
偏偏今日,都给他遇上了。
卖货郎心中大恨,可此时此刻,却是连无用挣扎的内心想法都没有了。
没有谁能够更加清楚此刻他的处境究竟是怎样。
他借着与那龛笼同脉所生的规则便利,利用龛笼的能力,成为能够主宰龛笼这样诡怪命运的那一方。
如今三炷香燃得高升,彻底打破规则的平衡压制。
借着那足够丰盛的“交易金”,龛笼可以称得上是终于饱餐一顿。
卖货郎飞快地扔掉了手中的茶壶与腰间的铜钱,甚至已经再无任何追究百里安的心思,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为龛笼规则所束缚的地方。
他没有丝毫迟疑,扭头就跑。
哪怕那些掩藏在黑暗之中的诡怪们那虎视眈眈的可怕视线,在他失去规则庇护的那一瞬间,都开始如同猎捕者般死死地朝他盯了上来。
可他宁愿陷入群狼伺绕的险境里,也绝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他知道那将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可未等他转身逃出多远,一直安静伫立在那里的龛笼,两扇紧紧封闭的大门上,交叉贴奉的黑色符文封条开始剧烈燃烧起来。
两扇古旧的小门开启,黑暗寂然的气息滚涌而出,门后的世界漆黑暗无天日,却散发出一道诡异恐怖的视线。
卖货郎的身体在那视线的注视之下,体内的秩序、时间规则开始飞速坍塌。
身体开始崩解成土黄色的沙粒,就像是被汲取抽干了体内所有的养分一般,变得价值无用。
饶是早已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阿依舞见此一幕,仍旧止不住地遍体发冷,心中发寒。
她抬眸看了一眼立在那里无动于衷地垂着眼皮的百里安,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伞柄。
这家伙的成长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分明前几日,他虽能够投机取巧地伤她一臂,却绝然没有如今这般,给她带来一种难以明说的诡异危险感。
在这个世界里,任何人都在被这里的规则虽掌控束缚。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这小子,竟好似在设计摆弄这些规则。
解决完了卖货郎的龛笼,那两扇木门并未阖上,而是缓缓吐出一个莲花琉璃盏,那杯盏不过巴掌之大,里面盛放着的听雨泉清澈摇曳,内藏空间,怕是足有一泉之多的量。
百里安接过那莲花琉璃盏,举过头顶,朝着自己当头浇洒而下。
满身污染的气息好似被一场大雨洗净一般被冲刷掉。
混合着他身上残留的月光气息,显得十分干净,仿佛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然那琉璃盏的听雨泉数量仍旧还留有很多。
在阿衣舞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将琉璃盏收回了乾坤囊中。
阿衣舞忽然出声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船内清理了许多垃圾,用以上交船费,那个女人可以在上面当很久的船客了。”
百里安淡淡一笑,道:“你还想着要吃掉她?”
阿衣舞舔了舔嘴唇,对于自己的欲望丝毫不加以掩饰,“为何不可以想呢?虽说我并不了解你们的那个世界,可是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实在是……珍贵得令人难以形容。
她在你们的世界里,想必也是某种主宰至高级别的存在吧?吃掉她一个,我深信我自己一定能够进化到一种超乎想象的程度,所以你若是继续清扫垃圾的话,我会十分困扰。”
“该困扰的人是我吧。”百里安失笑道:“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里,保护她是我唯一的选择,你这般觊觎于她,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不明白,在这个自身难保朝不保夕的世界里,吃掉她才是你唯一能够保全自己强大的选择,你却选择了一条最辛苦最不值当的道路。”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我与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百里安面容沉静了片刻,绸带所覆盖着的眉眼难知心事,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一声,道:“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重于生存,保全自身一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