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刘南平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的人,这份情若想终成眷属简直比登天还难。长公主还不知道他的皇兄已经对陆驰下了毒手,但是她明白她的皇兄是非置陆驰于死地不可的。
半个时辰后,皇帝摆驾回宫,魏继业送皇帝到门外上轿。一个文人模样的人跪在皇轿前大喊冤枉。皇帝真没想到,他接管魏地还未到一月,就有人拦轿喊冤。看来魏风之腐朽已深入骨髓。正好杀一儆百,树立皇权威仪。
“有何冤情,全讲出来。若属实朕替你主持公道,若虚假声势,便赐你极刑。”
“小人不敢打妄语,所言全部属实。小人本是皇城边上居住的一个秀才,因听说朝廷要举办科举,想为国效力。今日带了一百两白银到张实初大人府上孝敬,他们收了小人的钱财,不仅不给小人办事,还把小人给打了,撵出张府。
他们还说当今皇帝身边只有张大人的妹妹陪伴,张大人是皇上最信任的新贵,无论我到哪里投告都不会有人理睬的。小人觉得您一定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好皇帝,准是被一些贪官蒙蔽了双眼,所以,小人冒死跪轿喊冤,请皇上给草民做主。”
这还了得,刚给了张实初一个差事,他就假公济私收受贿赂,纵使下人打人枉法。“张实初,你可承认?”
“回皇上,此人臣并未见过。今日早朝才议定的草案,他怎么会知道的?明明是有人通风报信,假他之口栽赃陷害为臣。”
“草民身上有棍伤,我认得张府管家,打我的家丁手背有我抓伤的伤痕,请皇上明查。”
“大理寺彻查此案,张实初主考一职暂停,交由翰林院主持。”
皇帝把这个突发事件交待下去彻查,看来要想在魏地推行改革阻力不小。这帮魏臣辅国无能,耍心眼倒是挺有本事的。
眼看跟刘南平分开快一个月了,完颜烈想去寻她,又不能离开皇帝,毕竟皇帝身边得有个将军护驾。现在长公主两口子要北上传旨迁都,他上奏皇帝,先调京师城防守将过来换下他的骠骑营,皇上准奏了。换防最快一个月后能够实现。他现在是心急火燎,派了两个骑兵去虎牢关打听刘南平的下落。
话说一个月前,刘南平就与大周国兴国公陈老将军举行了虎牢城防关交接仪式。后汉的守城将士都已撤回到了魏地边境。只有刘南平自己留在了虎牢关,她身体虚弱实在不想在父皇面前露了破绽,原想在张生府中休养一段时间再走。
谁料张生问她是否找到了王美媛,刘南平不想再隐瞒下去。便带张生来到城北的无字坟塚,“张大人,我对不起你,美媛就在这里。当时有个醉酒人见色起意,美媛不从就起了害人的歹心,当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怕惊扰了百姓便处理了现场。我也是担心你伤心过度,就一直在瞒着你。
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应该离开美媛去找车夫。是我低估了醉酒的人的歹心。那个人已经被我正法了,分尸喂了狗。对不起!对不起!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照顾希圆,你要振作!”
张生什么也没有说,跪在王美媛的无字坟塚前默默流泪。张生在坟前跪了整个白天,刘南平就在他的身后陪着他,两个人什么也不说,不吃也不喝,就是一个劲的流泪。
张生哭的是他的爱妻,刘南平哭的是她自己终究错赴了陆驰。可是她还是忘不掉陆驰,忘不掉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在撒谎。每一句回荡在脑海里,真真切切。她搞不懂,陆驰为什么说他在利用自己呢?他的师父果真能救他性命?他的师傅不是来无影去无影的云游之人吗?
日落之后,张生起来和刘南平一起乘车回府了。刘南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当——当——当——公主您休息了吗?”原来是张生来敲门。
“是张大人吗?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希圆总是哭闹,乳母也哄不好。您能帮我抱抱她吗?”刘南平一听果然有小孩子的哭声。便打开了门,接过希圆,居然马上就不哭了。
“看来这孩子真跟您有母女缘分。就让她今晚跟您睡吧。”
“我喜欢我的干女儿,看来她也是喜欢她干妈的,就留在我这里吧。”
“有劳您了,那我回去了。”
张生离开后,希圆一夜都很安静。
次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自尽了。”府里的小斯一边跑一边大喊“老爷自尽了。”
刘南平喊乳母过来接过孩子,自己到张生卧房查看,果然张生自尽了。尸体都已经凉透了,看来昨晚他把张希圆送到刘南平屋里以后,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桌子上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公主亲启。刘南平打开信封,一股新鲜的墨香顿时弥漫开来:公主殿下,事发突然请恕在下托孤之罪。
在下与爱妻本是天上的大雁,地上的鸳鸯,共存共生之体。现一只先去极乐世界,另一只必将追随。昨日我已告知爱妻今日将夫妻团聚,吾妻甚喜。唯有膝下一女,但求您照拂,吾夫妻无忧矣。”
刘南平把信收好,深深地叹了口气,为这对鸳鸯感到惋惜,不过他们宁可超脱生命也要在一起,难道不正是刘南平苦苦追求的爱情吗?看来他们是幸福的,因为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