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璱红着眼眶，巧妙地错开她的折金枪，不顾胸口伤势，强行扑进凤行怀里。
趁其不备，双手紧紧抱住凤行柔软的腰，由于丹田枯竭，竟拖着她跌坐在地。
臣璱将右手在鲜血流淌的胸口蹭了几下，去擦凤行眉心的魔道烙印。
可就算用鲜血染红她的眉心，也不能将凤行从深渊中拽回来。
苏忆桃当年收徒前，用极阳凤翎簪引动她的凤族血脉，并且在她眉心留下封印。
不周山一战太过惨烈，魔气与诡雾侵染封印，后来封印破碎，眉心的凤凰印记被诡雾污染成纯正的黑色，灭世黑凰血脉必然会彻底觉醒，无法再压制。
倘若仅仅是觉醒灭世黑凰血脉，倒也无伤大雅，可凤行被天魔带回域外，同化为魔，手刃血亲，事情就有些不可收拾了。
今朝还杀夫证道，罪孽深埋在她的命运中！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从臣璱眼睛里掉出来，砸在凤行的衣衫上。
“妻，咳咳——”臣璱的生命正在流逝，刚一开口，就咳出血来，“妻主……我好想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孤身留在，黑暗里……妻主，不要恨我，咳咳——”
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吐出，臣璱其实不想吐在她身上，脏了她的衣服，可是他残败的身躯已经无法再自由挪动。
宛如黑羽般的羽睫沾着碎小的泪珠，臣璱的唇有些哆嗦，半身衣衫都是血，手里还握着半柄折断的剑，胸口轻微地起伏着。
望着眼前行为诡异的人，凤行很想将他扔开，一招结果其性命。
可是——看着他哭，凤行的心也跟着一阵揪疼，好似缺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感知到她的迟疑，臣璱心底复又燃起一抹希望。
沾着粘稠血液的手指不断描画着她的轮廓，温柔入骨，一双哭红的眼眸中，满是爱慕与眷恋。
“我死了，妻主…不要自责。”
“阿璱不怪……不怪你…”
“只求妻主，醒来，看看我……”
凤行目光呆滞地坐在雪地上，心口一阵阵抽痛，难以言说的悲痛笼罩在心头。
臣璱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的流逝，他多么想看到凤行的凤眸中闪过一点光芒啊，可惜终究是等不到了。
“啪嗒……”
伸出去的手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砸飞几朵雪花。失去仙气护体，臣璱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死不瞑目！
究竟是有多么执着与绝望，才会让臣璱这般少年死不瞑目！？
怀中少年渐渐变得冰冷，凤行依然满脸迷茫地跪坐在地上，直到远方响起一阵急促的魔铃声。
“铃铃铃……”
“@#￥%你在做什么！去杀戮！杀戮！去杀戮啊！”
凤行面无表情地推开臣璱的尸体，好似行尸走肉般站起身，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一根染血的金色凤翎在臣璱发间散发出神秘的光，让凤行空洞的心中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目光顺着金簪一路往下，便是臣璱温柔且不甘的双眼，让她有种蓦然心惊的感受。
从前此眸最多情，如今被丝丝缕缕的绝望填满，所有期盼皆成空想，生命尽头，也未能等到她的回头……
悲伤，凄凉，和酸楚，等苦涩的情绪慢慢涌上凤行心头。
漆黑的枷锁正在崩裂，一抹黯淡的光从缝隙中渗透进来，尝试唤醒凤行的理智。
形似孟极的天魔从诡雾中窜出，想要将臣璱的尸体吞噬，却听凤行一声冷呵。
“滚！”
声波震荡开来，顿时就引起昆山雪崩，而这头天魔也被震得七窍流血，生死一线。
被制成天魔傀儡后，凤行神魂被封，丧失自我，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放肆！速速归来，否则——”
傀师还在不断摧动魔咒，规律地摇晃着手中铃铛，想要让凤行赶紧离开昆山，离开这个一身正气的人族男子。
凤行识海深处，执念正在与于魔铃对抗，而她则机械般地转头头颅，用犀利而冷漠的眼神看向远处的傀师。
“吵……”
傀师有种被恶魔盯上的感觉，旋即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好像他才是天魔的吧？
为什么这只黑凤眼神这么凶？
没有魔铃当当作响后，凤行只觉六根清净，轻轻蹲在臣璱身边，伸手去触碰。
一滴带有余温的泪珠正好从臣璱眼尾落下，落在凤行手指上。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混乱的记忆破土而出，凤行似乎看见有人在舞剑吟诗，有凤凰在云巅飞舞，还有……
“阿璱？”
凤行僵硬地念出一个名字。
正是“阿璱”两字，彻底唤醒了这些沉睡万年的记忆。
当久睡的她蓦然苏醒，望着眼前错杀的爱人——
崩溃仅在瞬间。
暗淡无光的凤眸铺满极致绝望，有些窒息地看向地上已然冰凉的男子。
“阿璱？”凤行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胸口的血洞，想要给伤口止血，可没用……
“臣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