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天京城外,天凉山!
相比大燕东北边境的漫天雪花,即便入了冬,这天凉山上依旧带着些许暖热。
天凉山上有一棵榕树,那长得枝繁叶茂,比起楚王府那棵,有过之而无不及。
树下等石桌旁,惠文帝与祈望辰相对而坐。
石桌是一张茶几,茶几上的茶已经微凉,祈望辰将凉茶倒了干净,又重新煮上一壶。
对于惠文帝对到来,祈望辰极为惊诧。
二十年一晃而过,惠文帝从未踏足天凉山,这次第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陛下今日怎有空闲,上这天凉山来?”
“东北边境与大齐一战,武侯府宋言挂帅,大胜大齐铁骑。”
惠文帝抬眼打量着祈望辰身后的榕树,那粗厚的树干,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他淡淡一笑,
“朕心甚慰,想着许久没有走出皇城了,这一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了。”
“不过,你这地方倒是清雅的很,特别是这棵树,种的比牧儿那棵要好上不少。”
祈望辰微微抬眼,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可藏在石桌底下的手,却轻轻捏了下,
“老臣也是闲来无事,平日里多浇浇水罢了,也不曾想到,这棵树自己却长得是极好。”
惠文帝微微一怔,端起石桌茶几上的那盏茶,也不管冷热,直接就一口饮尽,
“二十年一晃而逝,曾陪伴在侧的老兄弟已经所剩无多,就连景明也战死北境了。好在,宋言青出于蓝胜于蓝,有他在,朕倒是宽心不少……不知,你对宋言有没有了解过?”
祈望辰同样一怔,他本想不想谈论武侯府的事情,可惠文帝似乎有备而来。
冲着宋言来的?
祈望辰取出一撮茶叶,放入茶壶中,咧嘴一笑,
“老臣隐居天凉山,对俗世过问的不多,不过,这宋言……老臣倒是有听闻,他作的那些诗词,豪迈而不失雅致,老臣很喜欢。”
至于宋言与北荒、大齐的攻伐,他只字不提,便是不想谈论。
可惠文帝岂会让他如愿?
“他的诗词确实不错,如今大燕的青年才俊,都对他拥护崇尚。”
惠文帝颔首,轻笑道:
“不过,朕还是喜欢他的攻伐之道,有句话,他说得不错,真理唯有在剑锋之上,尊严只在弓弩的射程之内。”
祈望辰为茶炉添柴的手微微一顿,他虽隐居在天凉山,看似不问世事,其实大燕发生的诸多事情,他都知晓。
只是,心中那一关难过,这才避世不出。
“既然陛下对他推崇备至,景明又为何会死在北境战场之上?他戍边北境二十年,往事早已随烟云飘散,陛下又何苦执着不放呢?”
“陛下若不能爱屋及乌,不如就放他归隐,老臣也听闻,他似乎对经商一道,也颇为喜爱。”
惠文帝眉头微皱,经商?
他怎么可能让宋言去经商?
宋景明为何会死在北境战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中毒导致的。
惠文帝不知道?
“茶煮好了,再添柴,火就太旺了。”
惠文帝指着冒着浓烟的茶壶,这话倒是让祈望辰内心苦涩的很。
有些事情,提一提就好了,如果深究的话,就不美了。
祈望辰听出了言外之意,停下手上的动作,为惠文帝倒了一盏茶,也为自己添了一些,直到茶水险些要益出茶盏,这才停了下来。
“莫同淅来天京城时,可曾来拜访过你?”
惠文帝看了祈望辰一眼,问道。
祈望辰摇头,苦笑道:
“老臣便是因为没有脸见人,这才躲在山上。”
“你劝朕不要追忆过往,你自己却不肯从过去走到将来?”
“陛下与老臣不同,陛下是一国之君,心思自然要放在江山社稷和万民身上,老臣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随心随性即可。”
“好一个随心随性,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微变。”
两人言语越来越激烈,却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榕树背后的林间小道走出来,瞧着惠文帝与祈望辰,轻笑道:
“祈大人,转眼二十年未见,你在这里可还好?”
祈望辰给静妃也斟了一盏茶,神色淡然道:
“承蒙静妃娘娘挂念,这些年,老臣在这山上,一切都安好。”
“与这山川鸟兽为伴,心也静了不少,偶尔伺候伺候这棵树,倒也悠然惬意。”
又是这棵树!
惠文帝心头为怒,忍不住想叫人将楚王府的那棵树,可天凉山这棵树给拔了。
静妃抬眼看了榕树一眼,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那倒是清闲。”
忽然,她又问了一句,
“祁大人可曾见过宋言?”
祈望辰似乎想到了什么,想道:
“去岁见过一面,他落入山下的湖中。”
静妃一惊,她也是最静才被惠文帝宠幸的,早前一直埋在深宫中,除了秦牧与秦般若之外,她所听所闻都极为有限,
“好在,他也是福泽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