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虽不是仵作,没有如冷凝对尸体的洞察力,但以他的医术,要知晓一个人的死因,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屏住呼吸,除了侧目观察宋言的一举一动,不时也有目光扫视东临王和王永明。
“原来如此……”
宋言突然开口,便意味着尸检有了结果,卢辉神情一震,目光投向宋言,
“宋侯,可是查出了死因?”
众人纷纷侧目,目光死死盯着宋言。
“不错。”
宋言后退一步,将尸体完全暴露在众人可见的视线内,然后肃然,道:
“死者身上,除了脖颈处的一道勒痕之外,并无其他外伤。”
“是被勒死的?”
“这不可能,萧使节虽武功不高,却也不弱,怎会被勒死?”
东临王面色难看,眼中闪烁着愤怒。
显然,他对宋言的尸检结果,很不满意。
“开玩笑,武功不弱便不能被勒死?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东临王怒目而视,大壮缩了缩脑袋,张嘴没有说话。
只要有宋言在,大壮也是胆大包天,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侍从的身份,哪怕宋言从未低看过他。
即便是大齐的亲王,质疑宋言,他高低也要反驳两句。
“身上无其他外伤,说明死前没有发生搏斗。”
宋言踱步,所过之处,众人皆让开位置,
“这房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昨夜他喝的酩酊大醉。”
“与此有关?”
王永明不解。
宋言解释道:
“自然有关,他醉得不省人事,凶手要行凶杀人,自然易如反掌。”
“这说明什么问题?”
宋言反问。
王永明更加不解,眉头紧蹙,
“这我怎么知道?”
“对啊,这说明什么问题?”
众人皆疑惑,唯有少数几人,似乎已经有所猜测,卢辉也急得开口询问。
“意思是,凶手既是故意杀人,昨夜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郡主……”云成郡主身边,那婢女轻声提醒了一句,似乎在劝解云成郡主,莫要多管闲事。
云成郡主仿若无觉,美目与宋言相视,宋言笑道:
“郡主所言极是,昨夜自然是最好的时机。若平常时候,说不得要一番交手,且不说胜负,凶手想轻易取人性命,不闹出点动静,怎么可能?”
他望向众人,继续解释:
“诸位可曾想到一个问题,昨夜为何是最好的机会?”
“是因为他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原来如此,如此情况下,凶手行凶,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王永明一点便通,但面色也更加难看。
昨夜对方醉酒,与之发生冲突的,不就是他吗?
宋言深深看了王永明一眼,
“行凶者是如何得知他昨夜喝醉,没有反抗之力的?”
宋言指着尸体,明知故问。
昨夜驿站的人数不少,萧瑜与王永明因为章和公主,发生口角冲突的一幕,历历在目。
“这还用问?在场的所有人,有几个没有看到?”
众人中一人撇了撇嘴,眼中竟是不屑。
卢辉面色微变,原本的红润,转瞬之间消失殆尽,苍白之中含着些许担忧。
宋言看着他,笑道:
“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不敢。”
那人作揖行礼,轻声道:
“下官是鸿胪寺少卿云清。”
鸿胪寺少卿?
“若是这么说,昨夜在驿站的众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王永明心知肚明,想要撇清关系,已然困难,那不如捆绑上众人。
法不责众,若是大家站在同一水平线,大哥也没有脸责怪二哥,谁还能堂而皇之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即便是如郡主这般文弱女子,也有能力杀死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吧?”
祸水东引,也是其中一种办法。
既然北荒与大齐此事来势汹汹,不如顺势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是能让东临王相信,云成郡主是杀死萧使节的凶手,那么北荒和大齐想要联姻,便还有一些难度。
这位萧使节,在大齐的地位可不低。
“行凶杀人,无非两点。第一,谁与死者有过冲突?”
宋言有意无意,看了那王永明一眼。
“谁与死者有间隙、仇怨……有杀人的动机。”
“王副统领说得对,大家都逃不了干系,即便是郡主。可王副统领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在场的诸位,仅你与死者发生过冲突?”
王永明脸黑如碳,你到底是不是大燕人?
居然帮着大齐说话?
他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一命禁军将士便勃然大怒,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仅口头争执,便要说统领行凶杀人,这是何道理?若是这样,那为何不说,大家初次见面,便有人看他们不爽,或者其中便隐藏着他们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