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传回来的消息,此刻荣泰麾下的守城军,已经尽数被匪寇围困在县衙内。
“桑旗惹不得,神武军也是一支勇锐之师,进退两难啊。”
龚文志幽幽叹了口气。
“爹,儿子说句不当讲的话,我更倾向于明哲保身,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倾向神武军。北荒十五万大军都挡不住神武军的锋芒,现在连太师和闵王都成了阶下囚,桑旗哪怕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保不住狄邱城。”
龚树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旦神武军接管狄邱城,势必会清除异己,我们与桑旗走得太近,绝对会首当其冲。若是投靠神武军,绝对有着大好处。”
龚氏内部的意见也不和睦,更多人还是倾向于与桑旗合作。
毕竟,桑旗的背后还有整个北荒王庭。
京州对于北荒王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这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大燕和西戎的摩擦也在不断升级,一旦大燕无法支持两面作战,但北荒卷土重来呢?”
龚文志颔首道。
到时候,龚氏会被清算,连做墙头草的资格恐怕都没有。
龚树峰摇了摇头,
“北荒十五万大军尽数被神武军歼灭,已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想要卷土重来,怕是不太可能。”
龚文志瞳孔一缩,龚家二房龚树明就冷笑道:
“大哥怕是被城中的流言蜚语吓破了胆了吧?北荒与大燕在北境连年发生战乱,大燕一直都龟缩在雁门关内。这次之所以能够出其不意,怕也是借了雁门关的天险。而神武军现在胆敢离开雁门关,攻打京州,那便是自寻死路。
只要我等合力守住狄邱城,待北荒援军一到,再合力坑杀了宋言,北荒王庭一高兴,指缝中随便掉点东西,都够我们龚家奋斗几代人了。”
龚树明的语气越来越不屑,
“不搏一搏,哪来的机会?”
龚树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默然退到一旁,他这个龚家大房,在族中的话语权,还不如二房。
一边是机遇,一边是稳妥。
一时之间,龚文志也难以定下决心。
而就在这时,一道道凌乱的脚步声,忽然从院外传来。
坐在庭院中的数人顿时神色紧张起来,龚文志低声喝道:
“都不要慌,老二……速速带人入密室,老大集合人马,恐怕是匪寇闯进来了。”
龚树峰看着已经转身奔向密室的龚树明,心中一阵悲凉。
有事老大上,没事老二享福。
秒,实在是秒啊!
砰……
一声巨响,小院的大门被一脚踹了开来。
动作矫健,身披铠甲的山城大营将士,手持寒光迫人的长刀冲了进来。
这气势如虹,杀气逼人的一幕,龚树峰浑身冰凉,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一时之间,他居然忘记了抵抗,只能任由数百名将士涌进庭院,然后开始将他们所有人控制之后,迅速开始搜寻所有的角落和房间。
为首的男子,身披白银铠甲,嘴角虽然勾着笑意,一双眸子却深邃得像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
就这么游离在他们身上,然后笑着开口道:
“谁是龚家的家主?”
龚文志明显能够感受到男子口中的冷意,
“老夫龚文志,正是龚家的家主。”
“在下宋言。”
宋言轻声开口。
龚文志的神情猛地一震,后背冷汗直冒,
“见过将军。”
“不客气。”
宋言上下打量着龚文志,问道:
“听闻龚家是狄邱城县府县太老爷的左膀右臂,想要阻拦本将军进城,是吗?”
龚文志汗出如浆,眉眼悄悄扫过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将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迅速做出反应,直接就跪倒在地,
“将军,这都是谣言,龚家只是一介商贾,岂敢参与两国之间的战事?将军神威盖世,老夫早有耳闻,即便借老夫上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将军为敌啊。
桑旗想要阻拦将军,完全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我龚家与桑旗只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只是稍微走得近一点而已,将军万万不能相信谣言啊。那都是居心叵测之人的恶意揣测,当不得一点真。”
龚树峰听着老父亲这转变的态度,那高山流水一般的措辞,心中震惊的同时,也不断暗暗赞扬。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宋言不以为意,笑了笑道:
“本将军也觉得谣言止于智者。”
“对对,像将军这般智慧通达的人,自然不会被谣言左右的。”
龚文志刚刚松了口气,却因为宋言接下来的一句,又提了起来。
“但是苍蝇也不叮无缝的鸡蛋,毕竟这传言有板有眼,仅凭龚家主一句话,怕也当不得真吧?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灭你全族吧。”
宋言笑容依旧,看着龚文志道:
“龚家主没意见吧?”
“嗯?”
龚文志先是一怔,随即摇头如同捣蒜,一边磕头一边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