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深宫之中。
“北荒使团可有异动?”
惠文帝抬眼向几步而来的护卫询问。
“回禀圣上,除了云成郡主去了一趟云天书院,布哥太师与莫同淅,都不曾离开过驿馆。”
护卫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将有关北荒使团在天京城的所有活动轨迹,已经接触过的人,都一一告知。
“云天书院?”
惠文帝面色微冷,
“还见到了宋言?宋言去云天书院作甚?”
“是孔大人邀宋大人去的,是因为算术一事。”
惠文帝微微颔首,目光凌厉地看着护卫,
“你刚刚还说,宋言在云天书院,将学子们骂了?骂了什么?”
护卫心中狠狠一抽,
“百无一用是书生!”
惠文帝猛然一怒,喝道:
“好大的胆子,他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圣上息怒!”
侍奉在一旁的尚和,也是眉眼狂挑,赶紧上前劝慰道:
“宋大人年轻气盛,最是爱惜名声,怕是因为众学子们当面数落他,这才忍不住辩驳的。”
“爱惜名声?”
惠文帝怒极反笑,
“那此前那十余年,他怎么不出来反驳,他还爱惜名声,他在天京城还有名声吗?”
“你先下去吧!”
护卫躬身退去,惠文帝脸上的怒色逐渐消散,反而笑道:
“这混小子是怕树大招风,这才故意为之的。”
“圣上英明。”
惠文帝扫了尚和一眼,虽然知道对方在拍马屁,但心中还是很受用,
尚和侍奉惠文帝多年,又岂会不知道惠文帝的心思,更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这小子鬼精的很,明明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杀了安王,却还能巧妙脱身,又岂能不知道他这句话,会得罪天下的读书人?”
尚和闻言,心中一惊,小心翼翼道:
“圣上不是已经相信,安王的死,并非宋言有意为之的?”
惠文帝说宋言杀了安王,尚和自然不敢说凶手不是宋言!
惠文帝冷哼一声,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哪怕真是拓风与布哥的阴谋,安王死在大燕朝堂上,乃是不争的事实。”
合情合理,大燕都要给北荒一个交代。
特别是大燕眼下的处境,实在太过被动。
事实到底如何,并非不重要,而是不太重要。
惠文帝信不信,才是决定宋言命运的关键。
“你知道这小子怎么和朕说的吗?”
“老奴不知。”
“安王之死,必然是北荒朝廷的阴谋,有人要取代安王,登上至尊之位。只要朕不承认安王的死,与大燕有关。届时,北荒必定会陷入内乱,反而给了朕休养生息的时间。”
哪怕北荒平息内乱之后,铁骑南下,大燕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应对。
不会如眼下这般被动!
惠文帝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听信了宋言的话。
这是宋言在大理寺监牢中,给惠文帝递交的密信。
尚和心中一顿,对宋言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明是必死之局,居然被他扭转乾坤了!
“那还是陛下英明,否则,宋言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你这老东西。”
惠文帝哈哈大笑,笑声过后,又想到贪墨军饷和抚恤金一案,面色又迅速冷了下来,
“你觉得,老二和老四,与军饷、抚恤金贪墨一案有牵扯吗?”
“这……”
皇家的事情,他哪里敢妄言?
“老奴不知。”
“不知,就是有可能的意思吧?”
惠文帝冷哼一声,
“城防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大理寺,正好抓住了想要劫狱的北荒护卫首领?”
军饷和抚恤金贪墨一案,正好又是在城防营爆发的。
这两件事情本身就蹊跷,联系在一起,更是耐人寻味。
尚和诚惶诚恐,却不敢接话。
惠文帝深深吸了口气,
“老三最近如何?”
三皇子秦牧?
尚和微微一愣,不知道惠文帝为何突然提及楚王,连忙如实回答:
“三皇子一向深居简出,除了宴席那晚,这几日也不曾出过府邸。”
惠文帝满脸失望,怒气冲冲,
“这个逆子,整天守着那棵树,便是想彻底烂死在楚王府吗?”
惠文帝越想越气,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尚和垂着头,却不敢说话。
他们要是敢多说一句,下一刻怕是身首异处。
惠文帝骂楚王,那是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
“当初,我是不是就应该把那棵树给砍了?”
惠文帝稍作沉默,又问向尚和。
“这也是圣上对楚王殿下的恩宠!”
尚和连忙赔笑,小心翼翼地回答。
恩宠?
怕是秦牧心中满是怨气吧?
惠文帝苦笑,沉思片刻之后,又吩咐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