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晏的思绪好像被什么阻断了。
她手指在卫小夫人身上点了几下,问道,“你明知阿布身份,依旧敢折辱他,为何?”
卫小夫人的下巴被合上,哑穴被解开。
但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她哆嗦着,“我……我不知那是皇子。”
她的狡辩其实已没什么意义。
诚如卫清晏所言,卫小夫人清楚当初的阴谋,清楚真正的皇长子并未死。
甚至她更清楚,是先帝放任卫清晏带走阿布,并将阿布偷偷养在护国将军府。
那她在黄沙岭看到阿布,第一眼就该认出阿布。
所以,在皇帝示意冯若宝对她用刑时,她招了,“是,我的确认出了他。
可无论他出身多高贵,从他进罪奴所的那一日起,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他不再是皇子,而是一个躲在将军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暗卫,暗卫则有暗卫的命。”
她用力抬头,目光一寸一寸环视殿中,最后落在蓝姝身上,“有年宫宴,我终于得着机会可以见到他。
却被你搅扰了,你还告诫我,既做了将军夫人,就要安分守己,你一个跟着男人跑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所以,你若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蓝姝蹙眉,“就因为这个,你就恨我?可我几时同你说过这些?”
“你入宫第一年的中秋宴,你可曾想起来了?”疼痛让卫小夫人的一双眸子,似淬了毒般的盯着蓝姝。
时间太久远,蓝姝凝神回忆良久,才想起来那年中秋,她的确和卫小夫人说过话。
可。
“我记得,我当时夸的是卫将军英勇,夫人有福,并未多言其他。”
那年她初入宫,觥筹交盏间,一时想念父兄,便寻了个机会到御花园赏月,以寄托思乡之情。
在御花园遇到个年轻妇人,听身边宫女说,那是卫小夫人。
她敬仰卫老将军,便上前打了招呼,说了两句客气话。
没想竟被她曲解了意思,还因此记恨上了她。
卫小夫人冷笑,“所嫁并非心仪之人,这是哪门子的福气?
你当时与心爱之人浓情蜜意,而我想见他一面都难。
他是我一眼便喜欢上的男子,可太后却将我赐婚给了别人,我们一个宫里,一个宫外。
我好不容易有了见他的机会,却被你破坏。
还要听你那些风凉话,我如何不厌恶你……”
“好,就当你是因此折辱阿布。”
卫清晏打断了卫小夫人的话,“你说你害怕卫清晏女子身份暴露,从而被皇上拿了卫家的把柄,惩治卫家。
那你就不怕折辱阿布的事情,如今日这样暴露,被皇上发落?
还是说,你认定皇上不会开护国将军的墓,可是什么让你这样笃定呢?”
卫清晏咬了咬舌尖。
做了十几年母子,她第一次知道卫小夫人这般狡诈无赖。
刚刚那样的刑法,便是军中男儿也没几个能熬得过的。
她倒是交代了,可交代的话真真假假地糊弄着,需得保持十二分的冷静去分辨。
“因为你知道黄沙岭的事,有废后和废太子的参与。
皇上为了不寒天下人的心,为了皇家的颜面,只能将此事压下,就绝无可能去动护国将军的墓。”
卫清晏重又蹲回在卫小夫人身边,抬起卫小夫人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废后和废太子的参与,皆在大魏内鬼和前朝余孽的算计之内。
所以,告诉你这些内情的,不是前朝余孽,就是那个内鬼。
而你去黄沙岭的真正目的,是去查看卫清晏和阿布有没有死,你见到了阿布的尸体。
又见时煜将阿布当成卫清晏对待,便也认定卫清晏自己炸死了自己。
否则,以时煜对卫清晏的感情,他绝不会不管卫清晏,对吗?”
若她当初没被胖和尚带走,时煜即便要对天下人遮掩她的身份,也不会不让,卫小夫人这个母亲见她最后一面。
只是卫小夫人没料到,会出现一个胖和尚带走了她。
更没想到时煜为了配合胖和尚,连她这个母亲都隐瞒了。
卫小夫人清楚她,知道她是绝无可能逃离战场,她便认为时煜没找到她,只能是她将自己炸得连时煜都认不出来。
卫小夫人眼中有片刻慌乱,她下意识地垂眸。
可很快,她又冷笑出声,“常姑娘,你走丢这么多年,是靠唱戏为生吧?
这编故事的本事,当真是高。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过就是我不喜卫清晏姐弟,怨恨蓝姝,又怕皇上对卫家下手罢了。
我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这江山本就是时家的江山,让时家的孩子守护有什么错?
他们战死那是他们的宿命,再说,若非我,他们早就死在废后手里了。
真要怪的话,皇上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毕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
“你在激怒皇上。”
卫清晏没错过卫小夫人眼里的慌乱,“从而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