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婈的寝宫后面连接一片花园,院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景致十分优美。
种着一水儿的名树奇卉,到了夏日,推开寝殿后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而此刻,风卿婈推开窗户,只看到黑暗中明玉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初夏时节,夜里的风霜,沁骨割肤。
明玉背脊挺得笔直,像是不畏风霜似的。
后窗门骤然打开,橘色灯光倾泄了出来,照亮了明玉惨白的脸与颤抖的手。
明玉握紧手,看向那站在光芒中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惊喜:“郡主。”
风卿婈看了她良久,问:“你这是何意?”
“奴婢不想走,奴婢还想伺候郡主!”明玉握紧拳头向前膝行两步:“郡主,奴婢之前的确是对您有所隐瞒了,奴婢在身陷奴隶市场之前,其实是东楚国宝珠公主的侍女,后来因为得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被东楚皇后下了杀令,奴婢使了计策以假死逃出了东楚皇宫,哪知民间险恶,被一对夫妇骗着喝下迷药,被他们卖到了奴隶贩子手中。”
明玉将自己隐瞒的所有都倒了出来。
风卿婈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明玉的说辞和她所猜测的差不多。
一年前,在奴隶市场见明玉的第一面,明玉喊她那句“公主”时,风卿婈就知道明玉身份不简单。
明玉紧张地望着风卿婈:“那日在奴隶市场见到郡主,只因您侧脸与宝珠公主有些相似,奴婢情急之中,便将您认成了她。”
早这样说开不就好了。
明玉行事迅速机敏,又事事得体,可风卿婈始终介怀于她这些隐瞒而不敢将真的与她推心置腹,将她当成心腹,如今说出来了,风卿婈心里便也有了衡量。
见临窗而站的女子始终不发声,明玉又有些忐忑起来:“郡主,奴婢当年之所以被东楚皇后下了杀令,是因为……”
风卿婈抬了抬手:”我相信你的说辞,不必再说了。”
能下令杖毙贴身侍女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风卿婈对东楚皇宫的事,倒也无心窥探。
“郡主,那奴婢…”明玉期待地看着风卿婈,她一张脸冻得发青,身姿微微颤抖。
风卿婈看了两眼,终究是于心不忍:“罢了,进来吧。”
郡主不赶她走了?
明玉紧绷着的身躯松懈下来,赶紧站了起来,不顾膝盖上的疼痛,飞速的走进寝殿内,那张脸上满是笑意:“郡主,奴婢伺候您洗漱。”
风卿婈看她一瘸一拐的样子,面上还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便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唇。
怎么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风卿婈记得当初刚从奴隶市场救下明玉之时,她还是个冷面杀手一样的面瘫,这何时脸上的表情变得这样丰富多彩了?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
“奴婢不用休息,郡主。”明玉说,但随即又想起郡主是主子,主子说一她绝对不能说二,立马点头:“我奴婢这就去。”
风卿婈笑了笑。
明玉走到寝殿门口,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郡主,一年之期到了,郡主还会让奴婢走吗?“
“你想要留下来?”
明玉点头。
“那便留下吧。只是今日之事,只此一例。”
明玉松了口气,走出去关上了门。
自那夜之后,明玉待风卿婈是越发忠心耿耿了。
明玉有武功在身,办事能力又机敏迅速,与若非不得已,风卿婈也不想让明玉走。
一连几日过去,依旧风平浪静。
魏家还在锲而不舍地寻找小闻的下落,却依旧是搜寻无果。
这么多日都没有结果,魏家是找不到小闻在右翼司了。
风卿婈多日来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缓缓落下来了。
她随口问宫女:“殿下在忙什么?”
“在书房。”
答案不出所料。
风卿婈“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低头捣鼓着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对这个看起来难以接近,实则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很平易近人的太子妃,宫女们都很是喜欢。
苏何好奇地望着风卿婈捣鼓的东西,问:太子妃在忙什么?”
风卿婈抬头:“雕刻宝石,你看我刻得像什么?”
苏何凑过去,发现太子妃手边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宝石,她叮咚叮咚地忙了一上午,将一块块宝石敲碎又拿着各种工具雕刻,眼下竟然雕刻出了两块儿透明的小马驹。
“是马驹。”
“不错。”
风卿婈点头,她对雕刻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初次上手,能让人一眼看过去得做出来的是什么,就不错了。
“太子妃手艺真不错。”苏何凑近过来。
风卿婈一抬头,微微愣住。
圆圆的脸,扑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样子莫名有些熟悉。
风卿婈心中一烫,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苏何。”
“荷花的荷?”
苏何摇头:“何意的何。”
“倒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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