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峥起身,走到桂嬷嬷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桂嬷嬷:“用了迷障药,能迷障人的心智,嫣儿生前,就是中了这药,才会神志不清地刺杀太后,而这包迷障药,是自你房间里找到的。”
“什么?”桂嬷嬷瞪大眼睛。
魏嫣究竟有没有中迷障药魏峥不得而知。
太后以雷迅不及掩耳之势处决了魏嫣,魏峥什么都调查不到,他只是怀疑魏嫣为何会刺杀太后,直到下属从桂嬷嬷房中找到这一包迷障药,一切怀疑都有了实质。
“冤枉啊……唔!”
魏峥厌烦地摆了摆手,桂嬷嬷便被人捂住嘴,拉了出去。
听着桂嬷嬷的惨叫声,林嬷嬷浑身颤抖,跪在地上,额头触碰地面:“相爷,是老奴看护不周,求相爷,让老奴也随夫人而去吧。”
“与你无关,是嫣儿自己听信谗言。”
头顶传来魏峥一丝轻微的叹息,淡青色的衣衫下摆扫过地面,自林嬷嬷跟前而过:“起来吧。”
林嬷嬷抬起头,淡青色的身影有丝虚幻有丝孤寂,缓缓消失在她视线中。
林嬷嬷发僵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后背手心都是粘稠的冷汗,林嬷嬷眸光落在那包熟悉的迷障药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魏府最西边,有一座三层楼的藏书阁,魏峥没事之时,便喜欢往那处去,一呆就是大半天,却无人知道,这座藏书阁底下,是一间间关押着人的暗牢。
魏峥手落在多宝阁上一颗琉璃玉上,手指并拢,微微转动,多宝阁便一分为二,张开黑洞洞地口子。
狭窄昏暗的甬道随着阶梯一路往下延伸,簇簇烛光鬼火般涌动,一眼望不到尽头,似通往地狱深处般令人倍感窒息。
魏峥皱了皱眉,他并不喜这里。
脚步却随着道道阶梯走下去,越走近,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哀嚎,惨叫,求饶,谩骂,啼哭……不绝于耳。
随魏峥而来的小厮阿冕第一次踏进这里,听到这些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幕,更是将他吓得不轻。
一间暗牢内,关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老人眼窝凹陷,瘦的只剩一副骨架,两鬓斑白,衣着倒是干净,神色却有些麻木,见到魏峥麻木的神色有了变化,牵起嘴皮,冷哼一声:“魏大宰相事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暗牢里了?”
魏峥眸光从他面上划过,没搭理他,往前走去。
阿冕回头,借着烛火细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满头白发的人,分明是个年轻人!
不知在这里遭受了什么折磨,头发花白,形如枯槁。
阿冕揉了揉眼睛,只是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眼见魏峥走远了,阿冕抛去脑中思绪,快步跟上,第二间暗牢中,关押一个鲜血淋漓的男子,那男子面朝稻草,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不知生死,魏峥眸光也没有落在他脸上半分。
第三间暗牢内,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女子嗯嗯啊啊的嗓音。
这里面,关押这的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那女人衣衫凌乱,袒胸漏腹,教人不忍直视,她虽然上了年纪,却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必定是个明艳至极的大美人,只是女子的嘴唇黑洞洞的。
阿冕仔细一看,吓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是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块儿,难怪说不出话来!
第四间,第五间第六间……越靠近里面,关押着的人就越是面目全非者,都是遭受酷刑半死不活的人,被挖了眼的,被削了鼻子的,被泡在水里做成人棍的……浓郁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这一间间暗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阿冕心惊肉跳,不敢再东张西望了。
前面,魏峥也紧紧抿着嘴唇。
阿冕见他似乎有些难受。
他这样的人都受不了,更遑论相爷这般兰芝玉树的人呢?
“相爷,小的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阿冕缩到魏峥身侧,壮着胆子说。
魏峥不重不轻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若怕,自己回去。”
“小的不要。”阿冕揉了揉脑袋,嘿嘿一笑:“小的跟着相爷。”
只是这地下的暗牢一间连着一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而只要稍微转一下头,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就会映入眼帘。
阿冕怕极了,生怕多看一眼晚上做噩梦,可那些尖叫声充斥在耳边,阿冕总是会被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
“你可知,第一间暗牢中关押着的是何人?”魏峥忽然问他。
“瞧着有些眼熟,不知是谁。”阿冕揉了揉脑袋。
“是前宰相方旭。”
“宰宰宰……宰相?”阿冕瞪大眼睛,前宰相方旭在多年前因为卷入一庄贪污受贿案,据说携巨款逃了,北人称之为北燕第一大贪官,至今关于他的通缉令还高挂城门呢!
对,画像!
阿冕想起来了,他在城门上看到过方旭的画像,难怪觉得眼熟。
原来方旭并非携款逃了,而是被魏家堂而皇之地关押在了地底下了。
外面还有人传大贪官方旭去了东楚,还有人传他去了海外,谁能想到,人就在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