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这么问,显然是倾向让老夫人晕着,醒来面对小孙儿溺亡的悲痛,不如晕着好。
但苏月觉得这是躲不过去的事,总是要面对这份悲伤的,趁着她在,还能宽慰一下老夫人。
苏月道,“施针吧。”
本来是醒是晕,大夫会听家属的意见,何况苏月不止是家属,她医术更高,李大夫肯定会听她的。
李大夫把银针拿出来,挑了一根,正准备给老夫人扎下去,外面快步进来个小丫鬟,连连喘气道,“王妈妈,大夫人晕倒了……”
大夫人晕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人诧异,王妈妈叹息一声,看向苏月,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让李大夫继续施针,让老夫人醒过来,还是让李大夫先去看一下大夫人的情况,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李大夫也望着苏月,苏月道,“继续施针。”
李大夫银针扎下去,一连扎了七根银针,不多会儿,老夫人紧闭的眼眸微动,缓缓醒来。
李大夫将银针收好,就随丫鬟去了大夫人那儿。
老夫人悲痛欲绝,痛哭流涕,“我长宁侯府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么对我的一双孙儿……”
老夫人只觉得心如刀绞般的疼。
安儿才六岁大,他才六岁大啊,从他出生到现在,她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才被接回府几天,就这样没了,老夫人想把那招摇撞骗的道士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老夫人哭的几欲昏过去,苏月把除王妈妈之外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才道,“祖母,您先别伤心,听说我说几句话吧。”
老夫人含着泪看着苏月,苏月道,“祖母知道之前大夫人偷梁换柱,拿赝品换走顾家给我的陪嫁,送去平州王家,明王帮我派人仿造大夫人的笔迹把那些字画匡了回来的事,明王派去的人,在王家探听到点隐秘,是关于六弟的。”
“您看到的六弟,极可能是王家小少爷,王家觊觎父亲的爵位,在大夫人生下六弟的时候,就把孩子偷换了,王家大太太不愿意王家为了权势地位,骨肉分离,这才有道士上门说六弟克您之说,大夫人把六弟送去平州王家抚养。”
老夫人眼底的眼泪凝住,悲痛渐渐转为愤怒。
苏月道,“这事我还查,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便没敢告诉您和父亲,为了方便查这事,明王暗中将王家调任进京。”
苏月不敢把话说的斩钉截铁,更不敢直接告诉老夫人,王家还有孩子,模样和二老爷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能半真半假的说,老夫人悲痛在于亲孙儿没了,只要给她希望就成了,那孩子进长宁侯府也没几天,苏月不信老夫人对那孩子真有多少感情,疼他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他是长房次子而已。
知道自己的小孙儿还活着,老夫人自然不会那么悲痛了。
老夫人在极力回想当年之事,只是老夫人病了许久,又上了年纪,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倒是王妈妈想起来点什么,道,“奴婢记得当年大夫人生产的时候,王老夫人和王大太太都来府里了,第二天,王老夫人带了个大食盒进府,走的时候把那食盒拎走了,当时奴婢听到食盒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王老夫人说是奴婢听岔了,奴婢便也没放在心上,奴婢回来还和您提过这事……”
王妈妈说的这么详细,老夫人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了,只是没人往换孩子上面想,王老夫人可是大夫人的生母,就算要换,也只会是大夫人又生了个女儿,拿儿子换走女儿,怎么会拿自己的小孙儿换走亲外孙。
而且当年王家外放的也出人意料,老夫人想小孙儿实在想的慌,可平州太远了,她没法去,王家在平州待满三年,老夫人就想让苏怀臣帮王家回京,帮王家往上升不容易,可平级回京,甚至降一级,对苏怀臣来说不是难事。
在找苏怀臣帮忙之前,老夫人和大夫人提了一嘴,结果遭到了大夫人的反对,而且反对的理由还是为老夫人着想,说王家在平州数一数二,可回京,在遍地权贵的京都,王家委实算不上什么,王家宁愿在平州多待几年,真需要的时候,王家会和苏怀臣张口的,老夫人和苏怀臣母子感情本就不合了,再为王家挟恩以报,没得更伤母子情分。
她知道老夫人想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想,但王家是她娘家,孩子放在王家,她放心。
老夫人被大夫人说服了,就没和苏怀臣提这事,现在想想,确实可疑的很。
见老夫人脸色更冷,苏月就知道老夫人应该是信了她说的,就算没全信,至少也信了六七分,那么大的算计,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再加上老夫人这会儿也期盼自己的小孙儿还活着,就更容易接受苏月说的事了。
苏月道,“王家的算计,大夫人当年是蒙在鼓里还是也参与其中了,还不知道,我告诉祖母是怕祖母太悲伤,顾不上会打草惊蛇了。”
王妈妈忙道,“姑奶奶放心,奴婢一向嘴严,绝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的。”
苏月不担心王妈妈,她怕的是老夫人,老夫人道,“你为祖母好,祖母岂会不知,难为你心底竟藏了这么多的事。”
苏月轻摇了下头,王妈妈禀告老夫人道,“大夫人回府了,知道六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