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虽然不知道嬴稷究竟是何人,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但目前看来,这嬴稷对他,对秦国并无恶意,嬴渠梁也就暂时将他放在一边了。
根据他收到信件时嬴稷大军所在的位置推算,嬴稷一行人还要过上数日,才能抵达栎阳。
在此期间,嬴渠梁准备先将他心心念念的求贤大会给办了。
他亲自派人去通知与会士子们:秦军已击退韩赵联军,秦国之危已解,求贤大会如期举行。
嬴渠梁对求贤大会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求贤大会的进展并不顺利。
许多士子人虽然来了,但他们依旧对秦国抱有偏见,有些人甚至就是专程来看秦国笑话的。
“秦公说,秦军击退了赵军和韩军,不会是蒙我们的吧?”
有人上下打量着嬴渠梁,见他年岁尚轻,瞧着文文弱弱的,穿着打扮相较于他的身份而言十分俭朴,不免生出了些许轻视之心。
尽管,嬴渠梁刻意穿戴得较为朴素,待他们的态度也十分平易近人,是为了拉近他和这些士子们之间的距离。
可他的种种做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软弱可欺的证明。
“毕竟,秦军何等孱弱,人尽皆知。这些年,秦国与三晋之地作战,输多赢少。秦公自己都说,面对三晋的攻伐,你无力抵御……”
“那么,秦军又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击败赵军和韩军的?秦公别是为了保全颜面,故意蒙骗我们吧?”
嬴渠梁道:“此战的结果不久便会传遍天下,说谎对寡人而言并无好处,反而会让寡人声名扫地。”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寡人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那人闻言,愈发咄咄逼人:“那秦公不妨与我们说说,秦国究竟是如何击败韩赵联军的?不是我小瞧秦国,依照秦国如今的国力,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败韩军和赵军……即便是你们先君秦穆公在世,只怕也办不到!”
这人言辞虽然不客气,但他的质疑合情合理。
其余许多士子们亦想知道答案,因此,他们并没有出言制止这位“刺头”的诘问。
嬴渠梁皱起了眉,但依旧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回答了这名士子的话。
“数百年前,又有谁能想到,强大的晋国会被韩赵魏三家瓜分?诸君既然不曾深入了解过我秦国,我秦国的兵力和潜力,诸君又从何得知?”
若秦国国力强大,嬴渠梁作为秦国国君,只需等着他国人才主动来投。
然而眼下,秦国国力孱弱,其余各国对秦国的鄙夷根深蒂固。士子们在游历诸国时,通商也会撇开秦国,只因在许多人的印象中,秦人与夷狄无异,是一群野蛮之人。
秦国不断地被边缘化,得不到发展,在这群强并列的大争之世,等待秦国的就只有消亡一途。
作为嬴秦子孙,嬴渠梁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他既接过了秦国的担子,便要负起应有的责任来;作为一名秦人,他亦不愿看到“秦”的国名消失在舆图上。
因此,嬴渠梁重金求贤,想要改变秦国的现状。他要努力地消除这些士子们对秦国的偏见,好让一些人为秦国所用。
即便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而来,他也不能直接回怼。
否则,他前脚发布《求贤令》招纳贤才入秦,后脚就出言不逊将人给怼跑了,传出去后,更没有贤才愿意入秦了。
景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若不是他们秦国国力弱小,这些人又怎敢对国君这般出言不逊?
秦公今日所受之辱,亦令他们倍感屈辱!
国力弱小,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六国之人瞧不起。
这时,景监身边的公子虔突然动了。
景监见公子虔满脸怒色地朝着嬴渠梁走过去,赶忙拦住了他。
“君上今日的诸班隐忍,皆是为了秦国的长远发展。公子此时上前,君上先前所受之辱便前功尽弃了。”
“难道要让我在一边看着他们继续无礼地质问我秦国国君么?”嬴虔冷冷地道。
于私,他是嬴渠梁的兄弟,见不得嬴渠梁这般委曲求全。于公,他是秦国公子,怎能眼见着旁人对秦国国君无礼而无动于衷?
景监道:“这些士子虽无礼,言辞间却无出格之处,君上能够应付得来。”
嬴虔心中仍然满腹不甘:“这些人可敢对魏王如此,又可敢这般质疑齐王?”
景监叹道:“若我秦国此时有魏国与齐国的国力,我们又何须如此被动……”
嬴虔闻言,恨声道:“待我秦国强盛之日,我定要让这些对我秦国出言不逊之人后悔!”
“你们这般热闹,可否加寡……我一个啊?”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在一批身穿精良甲胄的锐士的护卫下,来到了求贤大会的会场。
当他步入会场中后,他身后的锐士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会场。
一名身披战甲,目光锐利的将领护卫在他的身边。
这中年人今日穿着一身寻常秦国宗室子弟的衣裳,但却没有人会将他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