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的视线聚集过去,纪川和厉行云直面相对那可是超级有看头,生怕错过什么热闹,回去聊八卦都插不上嘴。
温玉却顾不得这些了,他甚至顾不得继续对厉行云生气,秀气如水墨画的脸蛋此刻纸般苍白毫无血色。
脑袋里只能想到一件事,被纪川发现,他要赔付的天价违约金,他就算拼命工作赚钱也留不下一分,留不下一分养他的宝宝。
卷长的睫毛沉重垂下,如树影映在了双眼的泪水中,枯萎的死气沉沉,他留不下他的宝宝了,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宝宝来这个世界吃苦受累。
浅浅眼窝盛不下这些悲伤苦涩的泪水,寂静无声的流淌下来。
一块温玉在欢快的舞曲中悄然碎了。
泪水落在厉行云眼中,激起了一圈圈异样的涟漪。
温玉泪如雨下,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接连不断的惊吓,他本就体弱现在又有孕在身,再也撑不住地向后倒去。
两只手将他扶住。
一只是纪川的,还有另一只是突然出现的江无虞:“怎么了这是?”
厉行云垂在腿边的手,手指抬起又放下,指腹捻了下手腕坠下的佛珠。
没人回答江无虞的问题,他抓着温玉手臂,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将其折断。
温玉瞳孔晃了下,转头间泪珠从光滑的下巴掉落,仿佛会在落地的瞬间变成珍珠。
他抬起手腕用力抓住江无虞,哭红的眼睛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那那天,我我……”温玉哽咽得太厉害,身体哭得一抖一抖的,又着急的不行几次咬上饱满的唇,鲜艳的血色冒出,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添了一抹妖冶的艳色。
厉行云捏着佛珠的手骤然用力,眼底也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慈悲。
江无虞从未见小兔子这么慌过,甚至病急乱投医指靠上了自己。
“别急,慢慢说。”
他瞧着那如红线般流经下巴的血迹,仿佛此刻只要将手伸过去,就会被这条红线缠绕将他们两个人永远系在一起。
但此时的他不是有资格为小兔子擦拭的人,不过总有一天那个人会是他。
温玉听他的话缓了口气,如果没有眼泪的话像极了一只耐不住热在呼呼喘气的小兔子,微张的唇里依稀可以瞧见粉嫩的舌,让人想要捧住他的脸蛋,嘬住他的嘴巴吸上去。
“就那天,我我去你那里,把鞋鞋子落在了你那里……”
温玉抓着江无虞的手悄悄加重了力气,那双求救的眸子隔着眼泪哀切望着他,只有他能救自己了。
他不能否认厉行云的话,谁知道他有没有证据,他是一定要和纪川解释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遇到他的,如果他说谎再被厉行云揭穿,他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他,他把鞋子借给了我,我不小心忘记了,今天就被纪川穿上……”
江无虞明白了,没想到之后他居然遇到了厉行云,看了眼纪川脚上的鞋。
抓着他的手在抖。
可怜的小兔子在向他求救。
“啊~就这事儿啊。”江无虞失笑一声,“还不是怪你自己嫌痛不配合,我说你两句,你气得鞋都不穿就跑了。”
江无虞没再作妖,顺着温玉的话说了下去,明显感觉那只手放松了力气,因为之前过于用力,手指上的血都快要从皮肤下渗出来,瞧着还挺触目惊心的。
他又叹了声:“也怪我,当时我太忙,没时间再管你。”
温玉体弱,有什么不舒服都是去找他的,两人在医院见面再正常不过。
劫后余生的温玉心底生出的不是喜悦而是疲惫和后怕,冷汗已经打湿了他贴身的衬衫,但冷意仍未消散进到了骨头里。
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结束。
一直没开口的纪川声音又沉又冷:“回家。”
厉行云也没再使绊子。
来时两人挽着手臂,离开时温玉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强撑着跟在纪川身后,落在身上的视线如一根根针,刺破了主人赐予他的精致昂贵的包装,刺破了他的皮肉,流出低人一等的血。
江无虞把担忧的视线从温玉身上收回落到厉行云身上,不屑的嗤了声:“把别人牵扯进来很有意思?欺负弱小你是不是特得意?”
厉行云抬起窄窄的眼皮:“这么关心纪川的情人。”
江无虞狐狸眼眯起:“老子是看不起你。”
慢了一步从楼梯下来的纪星,瞧了瞧亦步亦趋的可怜人偶,最终还是没有触他哥霉头的跟上去。
王峰见纪川他们出来了连忙下车,先为温玉打开了车门,当看到温玉睫毛上稀碎若宝石的泪珠。
怎么了这是?
他立即打起12分精神,在温玉进到车里后跑去另一侧。
纪川将鞋子脱下:“丢掉。”
车内的温玉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下,纪川已经带着极寒的低气压坐了进来。
王峰拿起鞋,这路上瞧不见垃圾桶,先收进后备箱,又拿出一双备用的鞋子回到纪川那侧,蹲下身为纪川把鞋穿上。
从头到尾,挑不出半点错处。
车开了出去。
车内气氛压抑到连呼吸声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