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殿下还不睡吗?”
江予帆并未睁眼,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嗓音却十分清冽,很显然,他一直都没睡。
被抓包的君九尘刷地缩回了手,当即背过身去,含糊道:“睡,孤这就睡了。”
江予帆微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君九尘却乱了心思。
良久,君九尘便听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次,江予帆是真的睡了。
于是,君九尘又小心翼翼地转了回来,指尖偷偷勾住江予帆散落一旁的发丝,反复摩挲。
江予帆啊江予帆……孤与你明明相处不久,甚至算不上多了解你,可你为何如此……合孤的口味……
……
使团于卯时准时离开皇城,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人来相送。
只因护送国礼一事事关重大,需得避开有心捣乱之人,是以使团出行不宜大张旗鼓,而是扮作寻常旅人,秘密进行。
使团名单中,明面上的只有十三人。
包括江予帆在内的四名暗阁中人,四名圣林卫,两名奉旨跟随负责交涉的文臣,裴绍钦和另外一名太子护卫,以及太子殿下本人。
还有其余暗中护送的暗卫和精兵,数量近百,但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不会露面。
今日恰逢阴雨,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压抑了许多。
除却太子坐在马车之内,其余人皆是骑马随行,围绕车驾四周。
江予帆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肩披蓑衣,头戴斗笠,冷厉的目光巡视四周,仿佛只要身处任务当中,他就只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暗阁首领,而那个鲜活的江予帆,则被他深藏了起来。
“江予帆,太子昨夜,宿在你那?”
梁文轩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马鞭轻轻戳了一下江予帆的胳膊。
江予帆微微挑眉,点了点头,心说这都怎么知道的?
梁文轩见江予帆承认了,顿时脸色一变,他还以为小九说昨晚见到太子进了江予帆的房间一直没出来过,是跟他开玩笑的,竟然是真的?!
江予帆不是一向不同人亲近的吗?就算是暗阁里的这些个兄弟,也不曾这般亲密过。
“你忘了之前和我说过什么了吗?你说你有分寸。”梁文轩面露担忧。
“对啊,我挺有分寸啊。”江予帆不明所以。
梁文轩无语扶额,怕引起旁人猜疑,不便多说,散开前扔下一句:
“江予帆,那是太子,身边注定是权势争夺,腥风血雨,别把自己陷进去。”
江予帆:???
这说的都哪跟哪啊?
马车内,君九尘透过车帘的缝隙盯着外面江予帆随着马背起伏的背影,眉宇间不掩担忧。
秋雨刺骨,江予帆腹部的伤口很深,不是一两日就能养好的,这般车马劳顿,怕是对伤口愈合更加不利。
可此行并非全是自己人,他若是明目张胆地让江予帆上马车,难免引起旁人怀疑,若是再传到父皇耳中,怕是会对江予帆不利。
“叩叩——”
君九尘敲了敲马车侧壁,掀开车帘道:
“我看这雨越下越大了,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走吧,不差这一时半刻。”
“公子,这才刚出城不久,此处最易设伏,不宜停留,还是再往前走走,稳妥一些。”
开口回应的是圣林卫的一位将军,出门在外,改了称呼,但对太子的尊敬并未减少。
君九尘听了蹙了蹙眉头,正要商量,就听另一侧的裴绍钦说道:
“公子,赵大哥所言有理,再往前走走吧。”
圣林卫的赵将军极擅排兵布阵,既然连他都说此地不宜久留,君九尘也不好说什么,不能拿所有人冒险,只得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江予帆突然抬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随着队伍缓缓停下,君九尘也看到了前方泥泞的路上,瘫坐着一对衣衫破旧的母女。
那女人很年轻,眼睛哭得红肿,怀里抱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女孩,那孩子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
江予帆从不认为自己长了一颗仁慈之心,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一对母女,还恰好拦住了他们的队伍,着实蹊跷,随即凛然拔刀指着那对母女,冷声道:
“何人拦路?”